南晴登時像是隻被打了麻醉的小兔,不說話了。
他的身體很白,因為常年不見陽光和不劇烈運動,身上透著一股羸弱的蒼白。腿纖細修長筆直,腳背上的青紫色脈絡順著腳趾往上蔓延,透在瓷白的面板下,揉雜著淺淺的粉,像是某種雕塑藝術品。
喻逐雲的喉結滾了滾,低下頭一點點地給他擦。擦完一隻換了另一隻。
操。
南晴的小腿還沒他胳膊粗,腳還沒他一個巴掌大。
“好了。”喻逐雲啞聲說。
看著喻逐雲彎下腰收拾盆,南晴終於鬆了口氣,他剛剛都快哭了。身體是舒服了,心頭那股羞恥卻始終揮之不去,恨不得把頭埋進被子裡。
剛剛那可是擦身體擦身體擦身體……
人家剛剛談戀愛的小情侶連手都沒牽過沒牽過……
“寶貝,”喻逐雲收拾完,在南晴身側坐下,“護工就在這兒,您還有什麼需求嗎?”
南晴臉騰地紅了。
他剛想說自己已經好了,就看見喻逐雲那雙黑沉溫柔的瞳孔。青年拉下了口罩,露出俊美而張揚的面容。
“你別…”他有點別扭地轉過臉,小聲說,“你不許這樣了……”
南晴其實並不是一個這麼容易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感到害羞的人,畢竟這是場大手術,需要護工照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他也是一個剛剛談了戀愛的男生,他不想在自己喜歡的人面前展現出這麼狼狽的一面。
“哪樣?”
“就、就是這樣……”
喻逐雲彎唇笑了,他知道南晴現在說話很困難,不想讓他情緒有太大的波動:“行。聽你的。”
他只是太喜歡,太緊張,又太想跟南晴見面。南晴的家人在這裡的時候,他永遠只能是第四順位。作為朋友,他沒法長時間呆在這裡,也沒有任何名分和資格站到南晴的身邊。
他們甚至不屬於傳統的男女朋友關系。家人肯定不會同意。
喻逐雲甚至想過,如果他是個女生,是不是就能有理有據地出現了?一個女生和南晴早戀,總比他這個十九歲的大齡少年要讓人容易接受些。
所以他沒有辦法。
就只能以“護工”這個身份。
屋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護工大姐匆匆從洗漱室出來,正跟另外一個護工聊著天。
“最好讓你爸或者你妹有空的時候過來,免得護工臨時有事出去照顧不到你,”喻逐雲站起身,語氣輕柔,“我這兩天有認真寫卷子,你不用擔心我。等你能吃更多東西的時候,我給你帶飯來……”
南晴忽然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
病房的門被開啟,護工大姐換了套衣服匆匆趕來,臉上滿是歉意:
“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衣服剛剛被弄得一塌糊塗,必須得換一身。我現在趕快幫你清理……”
她愣了愣,看著這張新面孔:“……這位是?”
“不,不用了,已經弄好了。”
南晴有點吃力地仰起頭,看向喻逐雲:“他是,我的家屬。”
我的哥哥,我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