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後,他像是個被刀下留人的死囚,眸中盈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灰白的膠片也在剎那間有了色彩,世界鮮活了起來。
他知道自己是瘋了,是病了。
心髒被少年捏在手裡,上一秒腐爛到破碎,下一秒卻又能重生。依戀地靠在少年身邊,猶如一隻溫熱的雛鳥。
南晴咬住唇,語氣帶了些許乞求:“所以我們還做好朋友好不好?你不要說那些、那些話。”
他知道這是自欺欺人。可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這不對吧!
喻逐雲扯了扯唇角,有些霸道強勢地將南晴困在自己雙臂之間,得寸進尺。
“不好。我就是喜歡你,想要你,這些話收不回來。‘只做朋友’,你想都不要想。”
南晴有點羞惱地咬牙,他從來沒覺得喻逐雲這麼可惡過。
一股前所未有過的異樣情緒湧上胸口,他惡向膽邊生,趁著喻逐雲不注意的時候從玄關櫃上跳了下去。
然而他雙腿有些軟,剛沾地就險些摔倒,倒把喻逐雲嚇了一跳,趕快蹲下給他當肉墊。
丟死人了!
南晴好不容易站穩了,立刻過河拆橋地開啟了家裡的大門,繃著一張紅透了的小臉:“那你走吧!”
喻逐雲失笑。
他有一百種反手製服南晴的方法,甚至如果他想留下來做些什麼,南晴根本就沒有任何反抗的機會。
可他連想都沒想,就乖乖地後退了一步。
他今天已經夠像個混蛋了,不想傷害南晴,讓他真的害怕自己。
“我走,”喻逐雲笑著問,“你能不能喜歡我一下?”
回答他的是一扇因惱羞成怒而關閉的門。
門框上的灰塵振動落下。樓道內昏暗,然而屋外天氣晴好,碧空湛藍,綻放的櫻花紛飛如雪。
喻逐雲下了樓,胸膛難以自抑的發燙。他抬起頭,遠遠地看著南晴隨風飄搖的米色窗簾,病入膏肓一般笑了。
他珍惜地將口袋裡的詞典筆拿了出來,放在耳邊,摁下了那枚錄音按鍵。
“喻逐雲,加油呀。”
南晴柔軟含笑的聲音從音筒裡傳來,
“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
南晴關上了門,好不容易才平複了呼吸。他匆忙地走回自己的房間,拉開窗戶透氣,反複思考問題到底出在哪裡。
為什麼這一世的喻逐雲會說喜歡他,為什麼兩個人純潔的友誼關系會變成這樣,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質的?
是除夕那一夜,還是春遊那一天?
自己都做了什麼……
接下來要怎麼辦?
南晴站起身在房間內來回踱步,經過窗戶時卻忽然瞥到了樓下一道頎長的身影。
剎那間,他臉上的溫度重燃。他不得不立刻轉過身,有些絕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他可從來,從來沒想過要談戀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