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明瑞欲哭無淚地湊了過去,忍不住伸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算喻逐雲被南晴氣到了,也不能遷怒於無辜的他吧?
喻逐雲的手一直在流血,持續的疼痛感幾乎已經麻痺了神經,一時間竟然沒有避開陳明瑞的動作。
手一滑,刪除竟然變成了撥打。
“嘟…嘟…嘟……”
陳明瑞先是一臉震驚,很快就恍然大悟:“哥,你手機怎麼沒響……哦!你換手機號碼了?”
喻逐雲的食指不知不覺地蜷了一下,黑黢黢的瞳孔無焦距地盯著“正在撥打中”的字樣。
身旁的人毫無所覺,鬆了口氣地繼續說:“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你要跟我絕交呢。那你原來這個號碼呢,是已經不用了嗎?”
盯了好幾秒,喻逐雲忽然閉了閉眼。
他在等什麼?等了這麼久,信誓旦旦說著一定會來的人出現了嗎?打了這麼多個電話,那邊的人接了嗎?
他冷冷地嗤笑了一聲,剛要結束通話電話——
“喂?誰啊?”
連打了三十七通電話都沒有人接的手機,突然響起了一道陌生的男音,尖利刻薄,尾音帶著吊兒郎當的氣質。
喻逐雲怔住。
“都跟你說了別接別接,你他.媽腦子有病嗎?”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背景音十分吵嚷,聽起來像是在電玩城一類的地方,“顧宇彬那個傻.逼不知道從哪兒搞的手機,隔一會就要響一個電話,肯定是被人發現了。你他.媽的還接!”
“跟剛剛那個不一樣!這個來電沒備注我才接的,”那人反駁,“顧宇彬人呢?”
“不知道,我之前看到有人來找他吵了半天,估計就是這手機的事……”
兩人又拌了兩句嘴,這才突然想起電話還沒結束通話,趕忙伸手時,卻忽然聽到那頭傳來一道低啞的男音,語氣極冷,像是壓著怒意與許多情緒:
“來找‘顧宇彬’的那個人呢?”
“……被趕出去之後,他去哪兒了?”
天空中懸著的厚重雲層遮蔽了大半的陽光,於是刺骨的冷空氣便更加猖獗,從鼻腔一路竄到身體內部,幾乎要將人整個都麻痺住。
南晴的腳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鉛,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已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了,只知道從公交車下來時,上面的時間顯示是一點五十五分。
中午的時候,從城內到城外的這條必經之路上有一輛油罐車倒了,大火霎時燒了起來,將這段路嚴嚴實實地封鎖了。雖然並沒有什麼人傷亡,但對路況産生了極大的影響。前後的車都被困在原地動彈不得,漸漸就堵得不可開交。
南晴從電玩城出來時已經十二點多了,比預計的出發時間晚了快兩個小時,本就十分著急,偏偏又發生了這樣的事,硬生生地被困在了公交車上。
沒有手機,聯系不了喻逐雲,只能眼看著時間越來越遲。
等前方的大部分火焰殘骸都被收拾幹淨,行人被準許透過時,南晴幾乎立刻就跟車上的大部分人一塊下來,各自匆忙地趕往原本的目的地。
到南憶灣的這條路本來就很長。
南晴的步子從頭到尾都沒停下來過,可好像怎麼走也走不到頭。
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往下滾,經過眉弓,將纖長濃黑的睫毛擰濕成一縷縷,浸得人眼皮發澀。
他忍不住眨了眨眼。
明明答應好會按時到的,可卻招呼不打一聲地遲到了這麼久——甚至可以說,錯過,爽約。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是一定會生氣的。
這再正常不過了。
十二月的宜城,從城內至城外的大橋上。烏發雪膚的柔軟少年揹著一個笨重的黑色書包,孤零零地往前走。
很快,就有輛電動車駛過。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男人騎著車,眼神卻止不住地在少年的身上停留了,猛地按下了剎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