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 章 將軍不會又要死了吧?……
祁雁一頭栽倒, 趙戎被他嚇了一跳,連滾帶爬地沖上前去,喚道:“將軍!醒醒啊!”
祁雁雙目緊閉, 毫無反應。
趙戎連忙拿出自己的水囊要給他喂水,拔開塞子往祁雁嘴邊送時, 卻發現水囊裡早已經沒水了。
他拼命倒也只倒出兩滴,驚慌大喊:“水……你們誰還有水?!”
眾人哪裡還有水, 許多人的水囊早不知在交戰中丟到哪去了,剛剛喂過了馬,又互相分著喝了幾口,此刻已是一滴都不剩了。
有人顫抖著道:“將軍他……不會又要死了吧?”
“什麼叫‘又’?!”
趙戎急得滿頭大汗,甚至動了殺馬放血的念頭,忽在這時,剛剛被祁雁牽著走了一路的馬焦躁地刨著馬蹄,它像是發現了什麼,再也等不及, 小步向前方跑去。
不知是誰眼尖,指向馬匹跑去的方向:“快看!”
趙戎回過頭, 只見視線盡處隱約可見一線波光,似乎是一片湖。
“太好了!有水了!”
人和馬都激動起來,疲憊至極的將士們又因這片湖的出現強打起精神,拖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向前走去。
趙戎將祁雁背了起來,把他的槍和自己的刀都掛在了馬鞍上,扶著馬背吃力地往前走去, 過了許久,遠在天邊的湖泊終於到了眼前。
人和馬都迫不及待地沖到湖邊喝水,趙戎將祁雁放在地上, 把自己的水囊按進水中,灌滿了,喂到祁雁嘴邊。
許是因為他們口渴難耐,這湖水喝起來便格外清冽甘甜,被喂過水後,祁雁終於悠悠轉醒。
“將軍!”趙戎扶他坐起來,“您還好吧?”
祁雁艱難撐住身體,只感覺頭腦昏沉,疲憊不堪,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失血過多還是體力透支,又或二者都有。
他環顧四周,太陽已經落山,最後一抹斜暉打在湖面上,將整片湖泊映成暖色。
“就在這裡休息一晚吧。”他道。
“哎。”
打了一天的仗,人們早已經饑腸轆轆,此刻便掏出隨身攜帶的幹糧,就著湖水吃了起來。
人吃飯,馬吃草,一時間附近只有咀嚼之聲。
祁雁強撐著站起身來,拖著傷腿走到湖邊無人處,跪在地上,掬了把水洗臉。
他滿身血汙,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疼,自己都分不清傷口在何處,體內的蠱蟲似乎受到失血過多影響,幫他治療的速度變得十分緩慢。
他慢慢脫下衣服,清洗著身上的傷口,趙戎一抬頭看向他,登時嚇了一跳:“將軍!”
祁雁並不知道他在大叫什麼,見他近乎驚恐的表情,這才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腹部的傷口正在流血,一截箭桿還嵌在身體裡。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中的箭,現在才隱約記起,似乎是他隨手將箭桿折斷了,以免妨礙他作戰。
但不知是他折的時候沒注意,還是剛剛趙戎揹他又不小心把箭桿懟得更深,總之,現在露在外面的只剩一小段木茬,貌似取不出來了。
趙戎急忙來到他跟前,愧疚道:“對不起啊將軍,我剛剛沒看到……”
“沒事。”祁雁頭腦發昏,最先冒出來的念頭居然是如果他不取這箭,蠱蟲能不能把箭吃掉,但想想木杆或許可以,可箭鏃是鐵的,還是太為難蟲了。
於是他將手指從傷口邊緣探入,試圖將箭桿抽出來,但被他這麼一攪弄又流出了更多的血,又黏又滑,根本抓不住。
趙戎在旁邊急得臉都紅了,想幫忙又幫不上忙,只得道:“將軍,要不咱先不取了,等回去以後讓軍醫給你取!”
祁雁沒答,艱難將所剩無幾的內力集中於一點,強行將箭桿從身體裡逼出寸許,用力攥住,猛地拔|出。
趙戎偏過頭去,不忍再看。
帶著倒鈎的箭頭被強行扯出,生生勾下一塊肉來,大量鮮血從傷口中湧出,祁雁將斷箭棄在地上,用力捂住傷口,不知是因疼痛還是虛弱,他面色慘白,額頭冒出了冷汗。
許久他才將手掌移開,血漸漸止住了,他用水沖洗了傷口,接過趙戎遞來的繃帶,慢慢將傷處包紮起來。
身上的傷實在太多,繃帶卻也不夠用了,只得包紮了最嚴重的幾處,腹部、大腿,以及心口反複開裂的劍傷。
在附近吃飯計程車兵們忍不住向這邊偷看,那眼神又是擔憂,又是敬畏,大概在想“將軍傷成這樣了還能活”“苗疆蠱術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