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些卷宗都保住了!”朱成功突然起身,一跪至地,“陛下!先帝無能,致使朝中奸臣當道,臣等所行監察之責遭層層掣肘,禦史臺早已形同虛設,請陛下為臣等做主啊!”
眾禦史紛紛隨他跪地:“請陛下為臣等做主!”
祁雁頭痛地捏了捏眉心。
“陛下,我等苦這些奸佞良久!”一個禦史跪直了身體,義憤填膺,“禦史臺奉帝王之命,察查文武百官,理應為皇帝肅清朝綱,彈劾昏瀆,可先帝閉目塞聽,為翦除異己大肆殺伐,致使朝中奸佞當道,八年來,禦史臺彈劾成功者竟百中無一啊!”
“彈劾成了落不著好,彈劾失敗了還要被罰,久而久之,誰敢還說話?!”另一個禦史道,“我看這禦史臺不如撤了算了,從位卑言重,到位卑言輕,既然皇帝不聽,還要我們這些禦史何用?!”
說到這裡,眾禦史紛紛激動起來,滿肚子的委屈和憤怒,你一言我一語,就差擼起袖子幹架了。
祁雁看著他們,心情頗有些複雜,雖然知道這位禦史大夫也沒少吃賄賂,從他那小兒子的囂張氣焰就可窺見一斑,但不論他怕了也好,幡然醒悟也好,至少還知道回頭是岸。
至於他手底下這些人,或許是年紀輕,皆是血氣方剛,沒說幾句話已經開始破口大罵,若非此等心性,也確實當不了禦史。
這個朝堂至少還沒爛透,還有那麼幾個願意幹活的人。
禦史們吵吵了半天,不知是誰吵得眼睛都紅了,高聲道:“若是陛下也不管,那我現在就脫了這身官服,辭官不幹了!”
眾人紛紛附和:“不幹了!”
朱成功想要讓他們別說了,可激動起來的禦史們哪裡肯聽他的話,於是他只好給祁雁賠笑,臉都快笑僵了。
“你們能不能不吵了?”苗霜在旁邊聽著,終於忍無可忍,“陛下若不想管,又何必找你們調卷宗呢?你們難道以為陛下也和你們一樣,拿卷宗是燒來玩的?”
眾禦史停下爭吵,其中一個看向他:“你是何人?”
“……放肆!”朱成功急忙踹了他一腳,“還不快見過大巫!”
這群沒眼力價的東西,沒看見剛才陛下吹好的茶自己不喝先讓給大巫嗎,還有扔了滿地的奏摺,那紙面上的褶皺以及大巫鎖骨上隱約露出的一抹墨痕,還看不出這裡剛剛發生過什麼?
忤逆了陛下,陛下不一定會把他們怎麼樣,但要是忤逆了大巫,就等著挨收拾吧。
苗霜笑吟吟地看著這些禦史,剛剛還鬧著要辭職的禦史們此刻全都不吭聲了,莫名覺得如芒在背,一個個低下頭去。
也不知道這股突然躥起的寒意是從何而來,禦史們磕磕巴巴道:“見、見過大巫。”
“久聞……大巫盛名,散關一戰,三千人馬退十萬之兵,今日有幸得見,果、果然名不虛傳。”
這些禦史說起別人的壞話來滔滔不絕,說幾句好話卻是要了老命,苗霜忍不住笑出聲來:“我不摻和你們的事,還望各位大人高抬貴手,別把我也塞進你們的奏疏裡。”
“那、那自然是……”
“行了,”祁雁打斷了他們,“廢話少說,既然這裡的卷宗只有部分,那就去把剩下的也給我拿來,還有,既然你們對朝臣如此不滿,那彈劾的摺子也一併寫好了給我呈上來。”
話音未落,禦史們齊齊上前,從袖子裡掏出奏本。
每人都是厚厚一沓。
祁雁看著這堆積如山的海量文字,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