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在與士兵們纏鬥了一會兒之後,那“厲鬼”漸漸露出疲態,越來越多的攻擊攪散了蟲群,看眼著快要維持不住人形。
而就在這時。
腳下的地面突然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不知是誰大喊一聲:“快看!”
官道之上又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鬼影,成軍陣排列,一眼望不到盡頭,沒人知道它們是何時出現的,也沒人分得清這些鬼影究竟有多少。
“陰兵借道……是陰兵借道!”
無窮無盡的鬼影向關隘奔襲而來,一道道撲向城樓,化作數不清的蟲群,群山之中樹影晃動,蟲群傾巢而出,遮天蔽日,轉瞬之間就將城樓淹沒。
景行急忙封閉七竅,蟲群從身上爬過的滋味令人毛骨悚然,城樓上的將士們在漫天蟲潮中已經睜不開眼,甚至無法呼救,一張嘴便有幾十幾百隻蟲子闖進喉嚨,險些將人活活嗆死。
蟲群越過城牆繼續向前撲咬,才剛剛從鬼將手中奪取的半分優勢又因壓倒性的攻擊而節節敗退,士兵們哪裡還有餘力反擊,只顧蹲下身來,拼命護住自己的腦袋。
還沒撤到安全地方的熊將軍也被蟲潮淹沒,他拼命揮手驅趕著這些該死的蟲子,破口大罵:“你們都是幹什麼吃的!只是一些蟲子,都給我上!”
一開口就被蟲子灌了滿嘴,他啐了一口,只得找地方暫時躲避,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見探子頂著呼嘯的蟲潮前來彙報:“將軍!不好了!斜谷被破了!”
“你說什麼?!”熊將軍大驚,“斜谷棧道都被燒了,如何被破?!”
“是陰兵,是陰兵!”探子的叫喊在漫天蟲聲中也顯得微不足道,“那些陰兵身上全都燃著鬼火!正朝這邊快速行進!將軍,我們要不快撤吧!若是被他們趕到,我們腹背受敵啊!”
熊將軍:“……”
難道這世上,真的有鬼?
不然,他們怎麼能突破早已被燒的棧道,怎麼能聚集得起這漫天蟲潮?
臉上突然很癢,他用力拍了上去,一隻蟲子死在掌心,和血花一併綻開的,還有一張詭異可怖的人臉。
熊將軍一驚,急忙將人臉蟲子從手中甩落,內心劇烈動搖:“可祁雁不死,死的就是我!”
“將軍!難道您真要看著十萬大軍被這些陰兵活活撕碎嗎?!這些陰兵何止四萬人馬,或許百萬之師啊!”
熊將軍還沒來得及回答,另一路探子又飛馬來報:“將軍!大事不妙!京都來訊,範陽節度使派出人馬進京護駕,說要為皇帝出征清剿叛軍,現已兵臨晏安城下!”
“……你說什麼?”
熊將軍一時愕然,電光石火的一瞬間,他終於想通了祁雁的計策,原來這些時日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聲東擊西,為範陽起事爭取時間。
“哈……祁雁……!”熊將軍目眥欲裂,“該死的祁雁!!”
祁雁竟以身作餌,誘季淵派出十萬精銳,將他們拖在秦嶺月餘,而今京中空虛,早已無力抵擋範陽雄師。
從他向陛下求來兵馬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落進了祁雁的圈套。
熊將軍雙目赤紅,幾乎要把牙關咬碎,他狠狠閉上雙眼:“中計了……晏安有難,撤!”
熊將軍飛身上馬,身後早已無力抵擋的將士們兵敗如山倒,惶惶然四散紛逃,此時,祁雁所率三千兵馬才現出身來,祁雁一馬當先,借輕功自城牆飛掠而上:“狗賊,哪裡跑!”
內力將聲音遠播開去,在山谷間回蕩不休,熊將軍聞聲大驚,倉皇向谷口逃竄。
士兵們搭雲梯、拋飛爪,迅速攻佔了城樓,城門大開,餘下人馬沖殺進來,所有跑得慢的皆成刀下亡魂。
蟲潮開始散去,視野漸漸清明,祁雁隨手砍翻了兩個敵人,飛身自城樓躍下,一腳將熊將軍麾下一個將領踹下馬去,奪了他的長槍和戰馬,策馬向谷口急追而去。
大軍隨熊將軍向東潰逃,魏然率領的“陰兵”正向西而來,遠遠望去,那一片幽藍鬼火飛速接近,本就惶恐至極計程車兵們更是人馬懼驚,陰兵還未到跟前,自己先亂成了一鍋粥。
前有陰兵,後有鬼將,眾人已是無路可逃,祁雁一身輕裝,騎著戰馬飛馳而來,直朝亂軍之中的熊將軍奔襲而去,高聲大喝:“熊威!”
熊將軍渾身一顫,下意識回了頭,只見那人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槍隨人動,雪亮的槍刃淩空向他刺來:“狗賊受死!”
長槍自他後背刺入,又整個從前心貫出,祁雁握住染血的槍杆,槍尖旋下熊將軍的腦袋,將屍身從馬背上掃落,他踏馬而立,挑著人頭的長槍高擎:
“賊將已死!投降不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