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他看到城下黑影時,也被嚇了一跳,那東西乍看上去的確很像無頭厲鬼,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這人……不,這鬼身上並沒有祁雁的氣息。
可那鬼影和鬼馬都實在逼真,一時半會兒他也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麼,只好靜觀其變。
不知是誰開口道:“頭,快把他的頭還給他!”
道士們壯著膽子,顫抖著取出裝著“祁雁頭骨”的布包,用力向城樓下丟去。
布包在地上滾了幾滾,恰好停在鬼影面前。
道士們聚精會神觀察著鬼影的反應,有人口中念念有詞,開始念起了超度亡魂的咒文。
城下鬼影半晌未動,正當眾人以為超度起效了時,那鬼馬突然嘶鳴一聲,抬蹄人立,碗大的馬蹄重重落下,一腳踏在布包之上,將裡面的頭骨踏得粉碎。
眾道士大驚:“搞錯了,你們搞錯了!那不是祁雁的頭!”
“亂葬崗那麼多顆頭,誰能分清哪個是祁雁的?!”
“你們……厲鬼怒了,厲鬼怒了!”
無頭鬼將座下鬼馬引頸長嘶,憤怒地喘著粗氣,開始一步步向後退去。
“它要沖城了!怎麼辦,快想辦法!”
“火攻,用火攻!”危急關頭,一個道士靈機一動,“陰邪之物最怕火燒!我這有符,用符射它!”
弓箭手將火符釘在箭上,弓弦拉滿,朝著鬼影一箭射出。
火符噌一下燃起,火箭流星般朝鬼影射去,可就在即將射中的瞬間,那鬼影卻突然消失了。
下一秒,弓箭手只覺頭頂籠罩來一片陰影,他愕然抬頭,只見本在數丈開外的鬼影竟已降落在城樓之上,鬼氣纏繞的長槍割裂空氣,他頸間一涼——
天地倒轉,他最後看到的是自己站立的身體,也和那厲鬼一般失去了頭顱。
鮮血從頸項間噴湧而出,弓箭手的腦袋就這樣跌落在城牆上,死不瞑目。
一時間四野寂靜無聲,所有人驚懼的表情在臉上定格,緊接著,悽厲的嘶嚎此起彼伏,叫喊、求饒、兵刃掉落聲混在一起,城樓之上亂作一團。
捏著火符的道士顫抖著抬起手,冷汗簌簌從鬢邊滑落,然而他還來不及將火符催動,一縷鬼氣已纏繞上他的手,那幾張火符便在他指間化作齏粉。
道士驚恐到了極點,兩眼一翻,幹脆利落地暈了過去。
守關將士們已被厲鬼嚇破了膽,竟沒有一個敢上前迎敵,熊將軍強壓著恐懼勃然大怒:“給我上!都給我頂上!退一步斬!”
然而自亂陣腳計程車兵們哪裡還有半點士氣,鬼槍所過之處血肉橫飛,濃重的血腥味在城樓上彌漫開來,斷肢遍地,令人作嘔。
熊將軍已經偷偷溜下了城樓,喝道:“都給我上!殺祁雁者,重賞!”
軍令如山,前來支援計程車兵們頂著巨大的恐懼,源源不斷地湧上城樓,和那無頭鬼將纏鬥在一起,景行見勢不妙,立刻躲進了遠離戰場的角落。
血腥味沖得他一陣陣反胃,心髒在胸腔裡怦怦直跳,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艱難嚥下一口唾沫。
剛剛……他聽到了。
就在厲鬼沖上城樓那一瞬間的安靜中,他聽到了類似蟲翅振動的嗡鳴聲,從那鬼將鬼馬身上傳來。
那厲鬼……是蟲子?
無數只蟲子組成的鬼影,今日天色昏暗,的確難以辨別,剛剛的寂靜中本已露出破綻,嗡鳴之聲卻又迅速被尖叫淹沒了。
是大巫。
大巫也跟著祁雁一起來了!
如此可怖的馭蟲之術,竟能將人和馬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能模擬長槍砍下人頭,這苗疆大巫,還是人嗎?
不過,僅憑這些蟲子卻也不可能突破十萬大軍的防線,巫術暴|露是遲早的事,他們應該還有下一步計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