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趙戎一臉錯愕地指指自己,“我哪會查案啊……”
“軍中先鋒,刺探敵情得心應手,區區查案又算得了什麼,讓你去你就去。”
“好吧……”
趙戎灰頭土臉地走了,祁雁又提醒他:“出外勤記得戴面具。”
在夜襲刺史府之前,苗霜做出了更多的幻蠱面具,並且進行了一番升級改造,這批面具只有半張,更加輕便,效果比以前更好,還能防水。
冒充捕快的苗民們很快被曹參軍帶出去幹活了,牆上掛的面具空了大半,祁雁繼續處理著這樣那樣的事務,直到日上三竿,苗霜才起床。
先前還自由散漫的州廨官員們一夜之間變得兢兢業業,苗霜見了,也不禁有幾分驚奇,姓祁的往那一坐,還挺像那麼回事,統領千軍萬馬的大將軍管理起這些官員來也是得心應手,沒人敢說一個不字。
祁雁低頭忙碌,苗霜則無所事事地翻閱起了架子上的書冊,白蛇從他肩頭游下,爬到了祁雁的書案上,對著硯臺直吐信子。
祁雁瞥它一眼,道:“不能吃。”
白蛇悻悻收回了想嘗嘗墨汁的信子。
苗霜將它捉起塞回袖中,順勢便坐在了桌子上,手裡攥著的書簡抬起祁雁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
祁雁伸手抓住書簡,指尖向上扣住他的手腕,輕輕一拽便將他拉進自己懷裡。
苗霜坐在了他腿上,偏過頭來親了親他的唇角,就聽見祁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夫人閑著也是閑著,陪我去個地方可好?”
“去哪兒?”
“去看看黔州的糧倉。”
苗霜顯然興致缺缺,又跟他膩歪了一會兒,這才應下:“行吧。”
祁雁叫來了司倉參軍,讓他前面帶路,開倉驗糧。
緊閉的倉門開啟,只見糧倉內白花花的糧食堆積如山,幾只碩大的老鼠正在倉中橫行,見人來了竟然不跑,回頭看看,又旁若無人地吃起米來。
“這耗子比貓還大,”苗霜挑了挑眉,“看來你把它們養得不錯啊。”
參軍額頭冒出冷汗:“慚愧,慚愧……這倉中糧食太多了,總是招來這些畜牲,我們時常打,卻總也除不盡。”
苗霜冷笑了一下:“這耗子見了人不跑,像是時常被驅趕的樣子嗎?參軍大人,撒謊也編點好的。”
“呃……這……”
白蛇爬到苗霜肩頭,發出威懾的嘶嘶聲,糧倉裡的老鼠頓時受了驚,吱吱叫著四處亂竄起來。
但很快它們又齊齊一停,像是受到了某種控制,接二連三竄出了糧倉,順著倉門從他們腳邊爬過,一直來到外面,突然發瘋一般互相撕咬起來。
看著這些老鼠互相殘殺,彼此撕咬得鮮血淋漓直至抽搐氣絕,參軍額頭的冷汗越來越多了,臉色也有些發白,覺得地上死的好像不是老鼠,而是自己。
“官府豐年收糧,災年賑糧,今年已到年底了,這糧倉為何還如此滿?”祁雁冷冷問道。
“是……馮大人說,黔地今年,風調雨順……”
“好一個風調雨順。”
官倉裡糧滿得快要溢位來,種糧的百姓卻食不果腹。
祁雁眸色深暗,那眼神鋒利如刀,割在參軍身上,像是要把人淩遲一般:“你可知我為何不殺你?”
參軍深深低著頭,脊背也跟著佝僂下去:“自、自然是因為……大人寬宏大量……”
“並非我寬宏大量,也不是因為你沒有撒謊,更非你貪得不夠多,只是今年官倉被盜,總要有個人來擔責。”
“什、什麼?!”參軍大驚,“官倉被盜?這這這……不曾有過這種事啊大人!”
“我說的不是已經發生的,是將要發生的,”祁雁淡淡笑了笑,那笑容卻不帶一點暖意,只讓人遍體生寒,“放心,不會真讓你掉腦袋,只是扣你一年俸祿,相比你中飽私囊的錢,不算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