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酒灌進胃裡,辛辣又苦澀,不消多時,酒力和藥力開始發揮作用,頭腦漸漸發沉,眼皮徹底合上之前,他最後看了苗霜一眼。
不知道睡去還能不能再醒來,但看苗霜平靜的神色,他內心也多多少少得到安撫,緊繃的精神慢慢放鬆。
並沒有什麼可猶豫的,也沒什麼好後悔,如果他真的一睡不醒,也只能說自己的命數合該到此為止。
白蛇纏在了他手腕上,蛇身剛好覆在他脈搏處,苗霜洗淨雙手,將所有磨好的刀具一字排開,把床上的人翻了過來,讓他側躺,摸了摸他腳腕處的面板,似乎在尋找該從哪裡下刀。
這時,祁雁才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還沒失去意識,但他已經完全動不了了,睜不開眼,甚至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
苗霜到底給他灌了什麼東西……
他感覺不到苗霜的觸碰,卻能聽到他的聲音:“聖子,你覺得從哪裡下刀比較好?”
向久認真思考良久,伸手指了指:“這裡吧。”
“好,那我們就從這裡切。”
祁雁:“……”
這兩個家夥到底靠譜嗎!
然而他此時完全無法動彈,也不能發聲,沒法提出抗議,不論他們在自己身上做什麼,他都感覺不到疼。
這樣的感覺實在很是奇妙,他聽著兩人的交談聲,僅剩的意識也慢慢沉入黑暗,徹底昏睡過去。
浸潤過藥水的繃帶擦拭了面板,鋒利的刀刃被火焰灼燒,冷卻後輕易地割開了皮肉。
口子割得不大,少量血流了出來,向久急忙捂住眼睛:“阿那,我怕!”
“有什麼好怕的,聖子不是一直想學醫術嗎?這樣的機會可不多,確定不看?”
苗霜說著,手上動作不停,他用特製的器械撐開了傷口,催動蠱蟲順著傷口爬進,慢慢抻出了回縮的筋腱斷端。
向久一見血就怕得渾身發抖,但又被他說動,強忍著恐懼移開手指,從指縫裡偷看,結果一睜眼就看到紅紅白白的一片,嚇得直接背過身去:“哇啊!好可怕!”
苗霜:“……”
這小東西膽子未免也太小了。
他現在可沒空哄小孩,聚精會神地縫合著斷裂的筋腱。
他用的線不是普通的線,而是由蛛絲製成,強度不必多說,縫上去要是能斷,他跟祁雁姓。
為了搞這些線,他的蜘蛛們連續吐了好幾天的絲,現在虛弱至極,也不知道要休息多久才能緩過來。
苗霜十分心疼他的蜘蛛,但用線還是完全沒節省,很快縫好了左腿的,又如法炮製,開始弄右腿。
向久還是不敢看,苗霜瞥他一眼,打發他道:“去,打些熱水進來。”
向久忙不疊地跑出了房間,剛開啟門,就碰上正往這邊走的明秋,明秋將早已準備好的水盆遞給他:“聖子小心些端。”
苗霜動作一頓。
他用身體擋住了祁雁,沒讓外面的人看到他在幹什麼。
他可沒說讓這小太監來幫忙。
明秋送完水就離開了,他聽到外面傳來明冬的聲音:“大巫在做什麼?需要我們幫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