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答應治好你的腿,讓你變回一個健全人,至於其他的,我可沒擔保過。”
苗霜說著翻了個身,大概是真的打算睡覺,不再搭理他了。
祁雁沉默下來。
他低頭看向自己的雙手,手腕上猙獰的傷疤提醒他,這雙手曾經受過怎樣嚴重的傷勢。
能恢複到現在已經是奇跡了,這雙腿亦然。
他的確沒資格要求苗霜給予他更多,是這段時間逐漸恢複的身體給了他過高的期待,讓他産生了不切實際的貪望。
苗霜其實完全沒道理在他身上下這些功夫,他不知道他是想將他變成人傀,還是真的想要助他取代季淵,如果是前者,那麼治好他的腿應該就已經達到他的預期,如果是後者……
這個家夥究竟為什麼對他有這樣的信心?
想讓大雍換個皇帝,想給族人爭得不一樣的未來,他去選那些有權有勢的人豈不更好,比如某個封地的王爺,比如那些擁兵自重的節度使們。
任何一個都比他更有可能翻了這大雍的天,為什麼偏偏是他?
他一個一無所有的廢人,到底哪一點入了苗霜的眼?
祁雁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把自己挪上輪椅,看了眼地上已經碎成一條一條的竹片,打算重新找點東西固定小腿。
正要離開,又聽見苗霜的聲音:“你的骨頭已經長好了,沒必要再綁,除非你用錘子敲,否則斷不了,再不按摩肌肉會萎縮得更嚴重,你自己看著辦吧。”
祁雁回過頭:“你沒睡?”
苗霜把被子往上拉,蓋住腦袋:“睡了。”
祁雁:“。”
他轉動輪椅離開了房間,一出門就碰上來給他送藥的向久,向久張嘴要說話,祁雁急忙沖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小聲點,”他回身關上門,“你阿那累了,要休息。”
“哦,”向久立馬換上了極小的音量,用氣音對他道,“我把藥熱好啦,你趁熱喝。”
祁雁接過藥碗一飲而盡:“今天不用吃梅子了,你去玩吧。”
向久點了點頭,跑下了樓梯。
外面的幻術已經消失,附近一片安寧,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只有院子裡空了的蟲罐證明那遮天蔽日的蟲潮並非幻覺,向久在附近轉來轉去:“奇怪,小白去哪裡了,剛剛還在的……”
祁雁叫來明秋明冬,讓他們幫忙燒了些熱水,痛痛快快地洗了個澡。
他忍著疼按開了小腿的肌肉,回到房間,又從苗霜的諸多首飾裡找了根銀簪,慢慢束好了頭發。
銅鏡中映出他的面容,不算清晰,但也能看個大概,他視線下移,落在喉結邊的小痣上。
這東西好像還和第一次看到時一模一樣,並沒有變紅。
可之前他明明……
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