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們互相撕咬的這段時間裡,你我都是安全的,將軍。”
祁雁抿了抿唇。
有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苗霜這個人實在很懂得轉移矛盾,用蠱蟲殺了所有反抗的人的確更直接,但這樣一來,剩下的人也會惶惶不可終日,唯恐神怒降臨到自己頭上。
恐懼會生出猜忌,猜忌生出反叛,強權之下不會有永久的安寧,鎮壓與安撫缺一不可。
對這些苗民來說,向盛怒的神靈證明自己的虔誠,得到神靈的寬恕,亦是一種精神上的安撫。
短時間內……不,應該是很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會有人再敢來找他們的麻煩。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祁雁說,“要喝點水嗎?”
“要。”
祁雁給他倒了杯溫水,遞到他唇邊喂他喝下,想起剛剛跑進來又跑出去的聖子,忽然發覺哪裡不對:“為什麼聖子沒被你下的毒影響?”
“自然是因為我提前給他吃了解藥。”
“……”祁雁難掩錯愕,“所以你只給他,不給我,你是存心把我一起毒了?”
苗霜似笑非笑地盯著他看,也不反駁。
祁雁心裡剛湧起的那點心疼又被澆滅,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是不是故意的,自己身體不舒服,就想折磨我?”
當初命蠱反噬的時候也是,一定要他跟著他一起疼。
“那不然呢?”苗霜理直氣壯,“我不舒服,憑什麼你能舒服?”
祁雁活活被他氣笑了。
苗霜翻了個身,抬腿搭上對方骨折過的小腿,用力夾緊:“誰準你私自拆了夾板的?”
才癒合不久的骨傷哪裡經得住他這般折騰,祁雁疼得輕抽冷氣,很想把腿收回來,又怕硬拽反而別斷剛長上的骨頭,只得咬牙忍了:“……是你提前佈置不跟我說,我以為那些苗民要沖進來,不得不尋些東西防身。”
“就憑這幾片破竹子?”苗霜又摸出了骨刃,將剩下的竹片也削得七零八落,“將軍還真是藝高人膽大,我都有點好奇了,或許我不該阻攔他們,就該放他們沖進來,看看你這手無寸鐵的半截人在他們手裡能活多久。”
祁雁:“……”
他原本只拿了一片竹子,剩下的還能重新綁回去,這下好了,被苗霜削得一片都不剩。
“不過看你這上來直取人命門的樣子,真能讓你殺上幾個也說不定,”苗霜將一片削尖的竹子遞給他,“不妨試試這個,看能不能捅穿我的脖子?”
祁雁將那竹片打落在地,不太自在地別開眼,被誤會讓他有些煩躁:“我沒想殺你,只是沒第一時間認出是你。”
“將軍和我當了這麼久的患難夫妻,連我的敏|感點在哪都一清二楚,居然辨別不出我的氣息?”
祁雁呼吸一停,莫名回想起那微韌的一小塊與眾不同的觸感,耳根不可抑制地燙了起來,眼神躲閃:“你能不能……不要總把這些話掛在嘴邊,誰讓你非要給我下毒,我看不清也聽不清,怎麼分辨出那是你?”
“只是這樣就分辨不出?”苗霜眯了眯眼,似乎很不滿意,“我即便不用眼睛不用耳朵不用鼻子不用蠱蟲,也能判斷出你是你,哪怕你碎成了渣,我也分辨得出那是你的渣,不是別人的。”
祁雁:“…………”
他自是不信有人能有這種本事,只當他在無理取鬧,冷淡道:“你該休息了。”
“將軍還是該多練練,別總把希望寄託於你那虛無縹緲的內力,萬一你恢複不了呢?”
祁雁皺眉:“你明明答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