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雁下不了樓,也不知道院子裡養了多少蠱蟲,被他這麼一說,身體更難受了:“……或許吧。”
“那你到底是傷得有多重?”向久說,“換成其他巫醫,早就放棄你了,幸虧你遇到了阿那,阿那從不放棄任何一個病人。”
祁雁:“你好像對他很瞭解?”
“當然了,以前我經常會去找阿那玩,還幫他養過蟲子,看他給病人治病,可他的辦法好神奇,我看不懂。”
祁雁想起飯桌上的閑談:“那你也知道他的命蠱?”
“知道呀,阿那的命蠱叫小白,是蠱王,寨子裡的人都知道。以前我也經常和小白玩,不過小白不知道去哪裡了,這幾天我一直沒看到它。”
祁雁沉默了一下。
他撩起袖子,露出纏在手臂上的白蛇。
“啊!”向久睜大了眼,“小白為什麼會在你身上?!”
其實祁雁自己也很想知道,他昏睡的這幾天,這蛇一直陪在他身邊,有時在衣服裡,有時在枕邊,有時在窗邊……總之他偶爾醒來時,第一眼看到的不一定是苗霜,但一定是這條蛇。
向久伸手去摸白蛇,白蛇辨認了一下他的氣味,發現是熟悉的人,終於從祁雁身上下來,爬到他手上。
向久和蛇玩了一會兒,即便是他不太聰明的小腦袋瓜,也反應過來哪裡不對了,疑惑地問:“阿那說要殺你,又為什麼會把小白留給你?”
祁雁沒理解他的意思:“這二者有什麼必然聯系嗎?”
“當然有了,小白喜歡誰才會停在他身上,小白喜歡誰,阿那就一定也喜歡誰。”
祁雁:“……?”
“阿那要殺你,可阿那又喜歡你,阿那要殺你怎麼可能喜歡你,阿那喜歡你又怎麼可能要殺你……”
向久嘀嘀咕咕,很快把自己繞暈了,祁雁也有點被繞暈了:“你怎麼知道小白喜歡誰阿那就喜歡誰,你阿那親口告訴你的?”
“阿那才不會說,是我自己觀察的,”向久玩著小蛇的尾巴,“小白最喜歡吃阿妲做的酸湯魚了,以前阿那每次去阿妲家做客,都要和小白吃上好幾碗。”
聽他這麼說,祁雁不禁失笑,莫名地放下心來。
小孩果然還是小孩,邏輯思維能力還有所欠缺。
“可你阿那並不喜歡吃魚啊,”他說,“你是不是記錯了,魚是小白吃的,不是阿那吃的?”
在將軍府時,廚子每次做魚,苗霜都不會動一筷子。
“誰、誰說的?!”向久被他質疑,微微漲紅了臉,“我不會記錯的,阿那喜歡吃魚,是你搞錯了!可惜阿妲不在了,不然我證明給你看!”
“好好好,”祁雁還不至於要跟一個小孩爭論個輸贏,輕輕摸了摸他的腦袋,“是我搞錯了,聖子別生氣。”
“……你怎麼和阿那一樣這麼愛摸我的頭,”向久用力推開他的手,“我是聖子,聖子的頭是不可以隨便摸的,尤其是你這種漢人,要是惹神靈生氣,神靈給你降罪,你死了怎麼辦?你要是死了,我就沒辦法給阿瑪報仇了。”
祁雁見他這認真的模樣,忍俊不禁:“那我不摸便是,煩請聖子幫我向神靈解釋,我初來乍到,不懂苗寨禮節,冒犯了神靈,還望神靈莫怪。”
向久煞有介事地閉上眼睛感應了一番,又唸叨了幾句苗語,對他說:“好了,神靈說原諒你了,神靈大度,不與你這個沒禮貌的漢人計較。”
祁雁笑得渾身都疼,忍不住輕咳起來。
白蛇又爬回到他身上,不停吞吐蛇信,祁雁注視著他紅瑪瑙般的小豆眼,覺得它的確和苗霜十分神似。
但他並不太相信聖子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