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不論你此行目的為何,都勸你死了這條心,這京畿皇城,天子腳下,不是你靠幾只蟲子就能翻雲覆雨的,還是早些離開中原,返回故土,以你的手段,自保不難。”
苗霜沉默下來。
他認真注視著祁雁的眼睛,對方卻沒在看他。
原著裡,祁雁不曾對原主說過這些。
一個自幼被選中的大巫,終日與毒物為伴,有人教他怎樣用毒,卻沒人教他如何做人,如何處事。
但凡有人肯對原主說出這樣一番話,或許結局就會有所不同。
苗霜一哂,半晌才道:“為什麼跟我說這些?”
“就當是你我夫妻一場。”
“夫妻一場?”苗霜湊近了他,視線掃過他的手,“將軍,該不會是我給你醫了幾根手指頭,綁了一副筷子,你就心生感激,想與我為善吧?”
祁雁沒答,筷子也沒停下。
“人心太善只會吃大虧,你這些年打下的勝仗,難道都是靠心軟感動了敵人?”
祁雁還是沒吭聲,苗霜自覺無趣,挨著他坐了下來:“回苗疆也不是不行。”
祁雁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想再去盛點飯,苗霜卻主動接過他的碗,幫他盛滿:“但不能空著手回去。”
祁雁多少有點受寵若驚:“……謝謝。”
苗霜就坐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他吃飯:“你太瘦了,多吃點,既要做成人傀,自該外形好看些才是,不然用著也不舒服。”
祁雁:“咳咳……”
一口飯卡在喉間,上不去也下不來,他忙端起甜羹想喝一口,卻又被苗霜搶先,對方當著他的面拿出一個碧綠的小瓶子,滴了兩滴碧綠的液體在羹裡,還拿勺子攪勻了。
加過料的甜羹端到面前,苗霜笑著說:“喝吧。”
祁雁:“……”
“放心,我要是想給你下毒,一定下得神不知鬼不覺,”苗霜道,“這是給你治嗓子的藥——他們逼你吞了炭吧?可惜拖得太久,我也不保證能讓你恢複本音,但至少能讓你不那麼啞,聽久了,磨得我耳朵疼。”
祁雁將信將疑,舀起一勺羹聞了聞,確實不像毒藥的味道,這才抿上一口,甜羹裡多了一絲藥的苦味,嚥下去後,又泛起絲絲清涼。
他喝了半碗羹,忽然問:“你又如何知道這不是我本音?”
苗霜一頓。
不等他作答,祁雁繼續道:“在苗寨時我們見過,對吧?我不知道你是透過何種方式改換了容貌,如果那時我能認出你就是大巫,斷不會讓你活著來到中原。”
“可現實是我不光活著來了,還成了你的將軍夫人,”苗霜摸了摸他的臉,“我們苗人不比你們漢人妻妾成群,不論嫁娶,一生只認一人,你既娶了我就別想再逃走,大不了將你做成人傀帶回苗疆。”
祁雁有些嫌惡地避開,到這頓飯結束都沒再開口。
苗霜拿著賬本找來福吩咐差事去了,屋子裡只剩祁雁一個人……以及一條蛇。
白蛇被苗霜投餵了幾次,竟還沒吃飽,在桌上爬來爬去不肯走,現在又將注意力投向唯一還沒空的碟子。
祁雁手不方便,拿著改造過的筷子,吃別的還行,吃魚就著實有些困難,因此這盤魚一直剩到了最後,還有一半。
苗霜則一口沒動,想必是不喜歡。
白蛇吐著信子和他隔盤對峙,想吃又不敢吃的樣子,看上去頗為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