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這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道:“中午時祝公公來了一趟後廚,確實吩咐小人……往菜裡……加些‘佐料’,不過祝公公一走,小人就讓他們把那些菜全倒了,重做了新的,所以這飯晚了些,還望將軍、夫人莫怪。”
苗霜饒有興味地看向他。
這是投誠站隊來了。
午飯前他殺了個下人立威,又公然讓祝公公難堪,立場已經擺明,這些底下的人自該想想今後該投靠哪邊。
這批人是祝公公僱來的,但很顯然,身在將軍府,相比一個鞭長莫及的公公,還是不要得罪將軍更能保住腦袋。
“你倒是機靈,”苗霜道,“叫什麼名字?”
“小人來福。”
名字喜慶,長得也喜慶,看起來不過十八九歲,個子不高,有點娃娃臉,幹活倒十分麻利。
苗霜從懷中摸出一兩碎銀拋給他:“賞你的。”
來福驚喜萬分地接住了:“謝夫人,謝將軍!”
白蛇在桌上亂爬,對著一隻燒雞垂涎三尺,就要張嘴開吞,被苗霜一把按住:“祝公公若是再來,他說什麼你都應下,而後來向我彙報,可聽懂了?”
來福用力點頭:“小人明白。”
“這府上有些心術不正的人,你也替將軍盯著些。”
“小人定不負夫人所託。”
白蛇在苗霜指間不滿地掙動起來,苗霜用筷子戳下一個雞腿喂蛇,另一個扔到了祁雁碗裡:“日後府上吃穿用度,採買事宜,也由你負責,記住,夥食不可比今天差。”
白蛇張開血盆大口,一口把雞腿吞了,祁雁看了看蛇,又看了看自己碗裡的雞腿,沉默。
來福眼中閃著淚光,一副被重用了的感動模樣:“是。”
“府上銀錢可還夠用?”苗霜又問。
“夠用,將軍大婚,陛下差人送了兩箱金銀珠寶,都在賬房放著了。”
“讓賬房把那些金銀入庫,抄錄好賬本,拿來我看。”
“小人這就去辦。”來福風風火火地走了。
祁雁拿起筷子加菜:“你真信得過他?”
“信不過。”
“那又何必多此一舉。”
“方才給他的銀子上下了蠱,他若是聽話,什麼事都沒有,若是不聽話……”苗霜笑意吟吟地託著下巴,“蠱毒發作,腸穿肚爛。”
祁雁:“……”
真是歹毒的苗人。
苗霜拿起手邊一盤熘肝尖,扔到了祁雁面前:“我不吃內髒,看著就惡心,你最好把這些都解決了,一塊也別剩。”
……歹毒又挑剔的苗人。
祁雁沒那麼多講究,軍營裡有什麼吃什麼,內髒下水也是肉,哪有那麼多糧食夠他們挑三揀四。
他伸筷去夾那盤肝尖,可上面勾了欠汁,滑溜鮮嫩過頭了,他手傷過後本就不靈便,用筷子這種精細活兒更是難上加難,試了好幾次也沒夾上來,一支筷子還從手中滑落,掉在桌上。
苗霜在那裡幸災樂禍,嘲笑聲不絕於耳,搞得祁雁更加鬱悶,眉目都陰沉了幾分。
笑夠了,苗霜才慢條斯理地解下發帶,又取了雙幹淨筷子,仔細綁了筷尾,遞給祁雁:“拿去。”
祁雁狐疑地打量他半晌,這才接過,綁過的筷子用起來的確輕松許多,能順利夾起肝尖了。
苗霜不忘繼續揶揄他:“初學用筷子的孩童才用這種方法輔助,將軍還不如三歲小孩。”
祁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