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全世界
說些什麼，必須說些什麼。
長時間的沉默必然代表某種含義。
竇章徒然地張了張嘴，嗓子卻像被沙礫飛石堵死，發不出任何有意義的音節。
沈佩瑜問得隨意，他做不到聽聽就算，是怎麼回事來著？竇章少有地轉不過彎，一開始只是看場電影，到現在卻被逼到騎虎難下的境地。
幹脆將心一橫：“我有喜歡的人。”
喜歡跟戀愛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這麼回答其實偷換了問題本身，明擺著的取巧。
“哦……”沈佩瑜下巴一收，點了下頭，“那他運氣挺好的。”
片終字幕緩緩升起，竇章連男主叫什麼都不大記得，目視沈佩瑜趿拉著拖鞋走上前關掉大屏。
見他沒有深究，竇章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鬆了口氣。
沈佩瑜打了個哈欠，接著漫不經心問：“那你有沒有想過把他追到手？”
……什麼意思？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又險些被這一句話拍暈。
手指緊緊陷進沙發扶手裡，沈佩瑜看不見的背後，眼神幾乎稱得上惶恐。
竇章喉頭發鯁：“我……可以嗎？”自己聽著都底氣不足，呼吸也跟著沉重起來。
慫貨，上一次這麼慫還是向沈佩瑜要聯系方式，這輩子為數不多的慫貨時刻全給了沈佩瑜。
“我怎麼知道。”沈佩瑜終於回過頭，沖他挑了挑眉，他做這個動作不像旁人那樣帶著惡劣的痞氣，反而透出來一種無辜感。
像是引爆火線的罪魁禍首拍了拍屁股逃離爆炸現場，留下被波及的眾人在原地哀嚎。
“怎麼……你……這……”竇章後知後覺，發現沈佩瑜好像是在逗他。
確實是在逗他。
他的絮絮叨叨突然停住，半晌不太自然地勾了勾唇角：“學壞了啊，小不正經的。”
接下來眼神也熱心也熱，連帶空氣燒灼起來，幹脆到廚房倒了一整瓶醬油，藉著去便利店的託詞下樓吹冷風。
剛平複完心情接了個電話，出差之旅意外提前開啟，原想著速戰速決走得匆忙，道別也不是面對面，沒人料到這一趟竟連著十幾天都沒再回來。
倒不是他有意要把頭埋進沙子裡，盡管這陣跟沈佩瑜相處起來確實叫人抓心撓肝，但合作方出了點不大不小的問題，解決起來需要費些時間，沒有隻能別人等他不能他等別人的道理。
隔著層螢幕交流竟坦蕩許多，打一大段文字進聊天框也能算心如止水，除開期想他會怎麼回時心裡打鼓，一來二去似乎更習慣做網友，好歹從鼠膽升級到了狗膽，連“很想你”也敢發。
幾乎是得知竇章回不來的同一時刻，沈佩瑜收到了醫院來的電話，接聽前就有不好的猜度，果然是不亞於楊英病情加重的壞訊息。
“沈平安出來了。”
心驀地一沉，沈佩瑜舔了下唇，控制住藏在本能中的戰慄。
他屬於分化較早的那一批，旁人翹首以盼的二次分化過程到了沈佩瑜這裡成了噩夢，ao結合誕下非ao後代的機率尚不到十分之一，沈佩瑜在十二歲那年知道了自己是那命中註定的“劣等品”之一。
家暴量刑標準含混，沈平安出獄這一天來得太早了，早到他還不敢篤定有足夠自保的能力。
從隱鈍的後怕中脫離出來才意識到，楊英的精神狀態似乎要比之前恢複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