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精英面前站定：“你什麼時候出的院，怎麼不叫我？”
“一點小傷，用不著住院，我怕打擾你上班，卡著點來的，沒想到正好趕上了。”竇章柔聲說。
沈佩瑜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你怎麼知道我在學校。”
竇章笑了：“我還不瞭解你嗎？你一有空肯定先來上班。”
兩個人的交談聲不大不小，足夠讓身邊路過的人聽見，沈佩瑜環顧四周，幾個人駐足交頭接耳，不確定是不是在討論他們。
沈佩瑜低頭看了看自己，深藍色高領毛衣配休閑西褲，學校裡幾乎每個男老師都這麼穿過，想來最引人注目的應該是竇章身後倚著的那輛轎跑，是他沒見過的牌子，只知道光看外形就足夠拉風。
人來人往的學校大門口，兩個人靠在車窗前說話也怪怪的，沈佩瑜上了車。
然而一上車他就後悔了，窗子封得嚴實，瞬間將他們與外界的一切隔開，聽著沉悶的汽車引擎聲，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車廂裡過於安靜了，隨著細微的落鎖聲響起，沈佩瑜閉了閉眼，不自覺抖了抖。
再次和竇章單獨進入一個密閉的環境內，多少有些不自在。
幾天過去，只有他知道自己夢裡都重現過什麼，然而那些混亂時光摻雜在夢裡，難免令他生出其是否真實存在的懷疑。
此時此刻，香根草或薰衣草味的——不知道是車裡的香薰還是因為距離太近以至於溢滿鼻腔的竇章身上的香水味侵佔大腦，令他徹底分清了夢境與現實。
只是一場意外，沈佩瑜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和竇章只是為了救彼此迫不得已做了一點奇怪的事，除此之外沒什麼特別的，也絲毫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關系。
於是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率先開口：“你來學校幹什麼？”
“接你下班啊。”竇章的語氣輕松地像是事先商量好了一樣。
竇章沒事來接他下班幹什麼？
沈佩瑜垂下眼睛：“這車是？”
“哦，我哥的，他知道我沒車，借我開開。”
竇章沉默了一會，猶豫著：“其實還有個事兒。”
“我剛調來，還沒找到住的地方。”
沈佩瑜輕蹙眉：“童……童戒之呢，他不陪你一起嗎？”
“他家離得遠，臨時救急才來的，除了他，我在這附近也沒有什麼認識的人了，本來也是，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竇章低著頭，盯著方向盤出神。
沈佩瑜生出來一點感同身受的心情來，當初和鄒楠搬出來的過程幾經周折，他們被好幾家黑心房東坑過才定下來，知道一個人在城市裡尋找租房特別不容易。
男人笑意漸漸收斂：“……我就是想問問你要是有時間，能幫我找找房子麼？要是工作太忙的話就——”
“說什麼呢。”沈佩瑜沒等他說完，“我還能只顧著工作扔你住天橋麼？”
竇章被他認真的語氣逗笑了：“哎喲，是，我們小瑜可好了。”剛才那點不自在的氛圍也隨著他的笑消散了許多。
“我聯絡了幾家，下午準備去看房。”
沈佩瑜點頭：“我替你把把關。”
竇章剛啟動車，忽然想到什麼，轉頭問道：“這個點了，你不會還沒吃飯吧？”
看著他認真的神色，沈佩瑜莫名不想給出否定的答案。
竇章的聲音一下正經起來：“你現在需要多補充些營養，我沒來的話，你打算吃什麼？”
“我……”沈佩瑜視線遊離，答得支支吾吾。
盡管認識了這麼久，沈佩瑜曾無數次見識到他藏在冷漠外表下的本質，但當竇章刻意板著臉，擺出這副彷彿在責備不懂事小輩的表情時，沈佩瑜發現自己竟然有些害怕，他心虛地低下頭，沒敢說自己原來打算在食堂對付一口。
竇章瞥他：“食堂可以，但不能光挑愛吃的。”
沈佩瑜嘴裡“唔唔”地胡亂應著，想起他們以前一起吃食堂的時候，孟巖總說他公主病，沈佩瑜對此感到十分委屈，他是挑食不是挑好，只不過每次都吃同樣的幾道菜而已。
“營養不均衡也是不行的。”竇章點著頭，如是點評。
一起慢慢踱步到食堂，兩個人的菜都是竇章打的，用的沈佩瑜的教師卡，他們對坐著吃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從前的學校生活，沈佩瑜感觸頗多。
“那段時間雖然有很多苦楚，但我經常會懷念和你們在一起的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