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咱們倆的名字
再次睜開眼睛時,天花板換了一種顏色。
率先恢複的是嗅覺,淡淡的消毒水味刺激著鼻腔,燈光柔和,但對於習慣了黑暗的人來說還是太刺眼了,沈佩瑜眨了幾下眼試圖恢複清明,後知後覺發現,這裡是醫院。
口渴,渴得不得了。
“水……”他張嘴想喊人,一出聲卻只能發出無意義的音節,連自己都聽不出說的是什麼,不敢相信這樣沙啞粗糲的聲線出自他自己的嗓子。
身體被清理過,衣服也是幹淨的,只是渾身肌肉像被大卡車碾過一樣痠痛,骨頭也好像被人打碎重組過,實在算不得舒適。
沈佩瑜艱難扭頭。
大卡車“咚”地一聲在他床邊跪下了。
掐著點算好了他這時候扭頭似的。
要不是身上實在不舒服,手背上還插著一堆輸液管,沈佩瑜差點從床上彈起來。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竇章雙膝與地面零距離接觸,上半身卻向病床靠著,眼裡寫著殷切。
“渴……”
“你嚴重脫水,昏了快十個小時。”竇章保持著這樣的姿勢向他解釋,“我用棉簽沾點水喂給你。”
沈佩瑜堅持自己來,由他扶著半直起身,抿了一小口水化在嘴裡,蒼白的唇多少恢複了一點血色,竇章又問了一遍,才搖搖頭:“腰有點酸,其他沒什麼。”
嗓子像火燒一樣,液體流經喉嚨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低頭還想喝一口,手上忽然一空,竇章忙不疊接過他手裡的水杯放桌上:“醫生說你現在還不能喝太多水。”
也就是他個高腿長,跪著做事也不費力。
沈佩瑜微微蹙眉:“你在地上幹什麼?快起來……”
竇章沒急著回話,胸口幾次起伏,也沒有抬頭,透過睫毛向上望著沈佩瑜,語氣緩慢而沉重:“對不起,小瑜。”
沈佩瑜左右看了一眼,拉他袖子:“你先起來,這樣……讓別人看到了像什麼呀。”
醫院的人來來往往,雖然這間看起來是單人病房,沒有其他床位,但房門大開著,外面的人只要稍微駐足,斜一下身子就能將房內看得一覽無餘。
見他態度強硬,竇章慢慢起身,沈佩瑜又有點好笑:“男兒膝下有黃金,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隨便給人下跪?”
竇章一言不發,就這麼乖乖聽他訓。
沈佩瑜預想過易感期結束後兩個人見面的場景,但沒想到竇章會來這麼一出,要是換了別人都不會這麼驚訝。
這和他印象裡的竇章實在太不一樣了。
像他自尊心這麼強的apha,什麼時候也開始視黃金如糞土了?
他原以為自己很瞭解竇章,但三年不見,時間好像改變了這個人很多,沈佩瑜出神地想。
竇章滿臉懊悔,沒有直視他,說:“是我考慮不周,我忘了自己快到易感期,發現你失聯了就匆忙跑去找你,沒想到不僅沒救成你,還傷害了你。”
“我錯了,付出什麼代價都是應該的。”
沈佩瑜揉了揉眼睛,抬頭打量他:“你看著我。”
竇章梗著脖子,不為所動,甚至左手稍微往後側收了收。
沈佩瑜加大音量,又伸手去拽他的衣角:“竇章,你抬頭,讓我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