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章簡直是剛從會議室裡走出來的派頭,從腳後跟武裝到了頭發絲,一身筆挺的深灰色休閑西裝,發型也是梳得一絲不茍的背頭,看不出絲毫舟車勞頓後的疲憊。
沈佩瑜接過他手上的包,眼睛一彎,下意識調侃:“怎麼穿得跟要去相親似的。”
男人肩寬,比沈佩瑜要高上不少,這樣面對面站著的時候,距離很近,更顯出身形上的差距來,又是這樣的一身正式的打扮,但竇章整個人的氣場卻很柔和,像是有意收斂起了鋒芒,不帶一點攻擊性。
沈佩瑜給他拿拖鞋:“多久沒見了,兩三個月?”
“還三天就三個月。忙吧?恐怕都把我忘了吧?挺想你的。”
竇章補上一句:“你們仨都是。”
瘦了不少,竇章定定望著沈佩瑜,仔細估量了一下,比上次見他輕了五斤不止,客廳燈光照射下來,兩個人的影子混成一團,他的將沈佩瑜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忙是忙,但不怎麼跟人打交道,我論文寫到收尾階段了,平時就跟導師聯系。”專注低頭收拾桌子的沈佩瑜沒注意到對方看過來的視線,“這一轉眼都要畢業了,到現在也沒什麼實感,總覺著自己還跟剛入學那時候似的。”
“我跟你說,見不著你們幾個,我成天可寂寞了,這麼晚了泡茶一會睡不著,就喝這個吧。”沈佩瑜從冰箱裡拿出一瓶礦泉水遞給竇章,對著他展顏一笑。
竇章伸手去接。
這個距離,好像一伸手就能把人揣進懷裡。
他強迫自己移開注意,目光隨意在屋子裡轉了幾圈:“他不常在這兒?”
竇章察覺到了什麼,收回視線:“你們倆還好吧。”
沈佩瑜摸摸鼻子:“他被領導叫出去了,實習期總是要更累一些,你知道的,留在大廠的機會不多,今天太晚了,他可能直接住在公司,明天再回來。”
竇章起身,目光詢問對方自己能不能在屋子裡轉轉。
沈佩瑜示意他隨意:“客房收拾好了,床有點小,你將就擠擠。”
竇章停在貼在沙發後面正中心的一副壁畫前:“你畫的?”
木質裱畫框裡,兩個畫素小人背向牽著一條狗,在石子小路上向前走著。
“這段時間我們都挺忙的,之前想著再過兩年閑下來了,就養條小狗。”提起自己滿心憧憬著的未來,沈佩瑜笑著回應,“鄒楠他還說我們租的這房子太小了,再來條狗就快住不下了,而且——”
“你黑眼圈比以前重了。”竇章出聲打斷。
“前幾天寫論文熬了幾個大夜,沒休息好可能是。”沈佩瑜讓他這樣一說,忽然感覺睏意上來了,打了個哈欠,癱進軟沙發裡。
“發什麼呆呢?”
被竇章的聲音驚醒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眯了幾分鐘。
“不是病了吧?”
腦子裡一團亂麻,沈佩瑜還在天馬行空中,一塊陰影忽然蹭了上來——竇章正在用額頭貼著他的額頭。
“手的溫度高,這樣感覺更清晰。”竇章解釋著,抽身又將自己拉遠了。
“……”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那一刻的距離實在太近,眼睛盯著眼睛,鼻子對著鼻子。
“沒發燒啊。”
沈佩瑜不知道說什麼,喉結滾動了下,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
他身上沒有力氣,連帶說出來的話都站不住腳,意識不到自己此刻的語氣有多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