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
周維敏站在付允家門前第三次整理襯衫領口時，門突然開了。付允繫著滑稽的小熊圍裙，屋裡飄出的糖醋排骨香味。門開得很快，付允圍著滑稽的小熊圍裙，臉上還沾著麵粉。
”你來早了！我媽還在炸藕盒...”
手舉著湯勺：”你在門口轉悠十分鐘了，我媽又不會吃人。”
”去年攝影展見到阿姨時，”周維敏壓低聲音，”她評價我的作品構影象&09;。”
付允笑出聲，拽著他進門：”那是因為你把她寶貝兒子拍虛焦了...媽！維敏來了！”
付母在廚房忙活，歲月格外優待這位女律師，銀灰色的發絲盤成優雅的發髻，圍裙下是剪裁利落的墨綠色旗袍。她打量周維敏的眼神讓後者想起大學答辯時的系主任。
”伯母好。”周維敏突然挺直腰背，朝付允身後打招呼。付允猛地回頭，發現被騙時耳朵都氣紅了。
周維敏趁機揉亂他頭發，把手裡提著的蛋糕盒塞過去：”南街那家新開的抹茶千層。”
付母從廚房探出頭，發髻鬆散地挽著：”小周來啦，冰箱裡有冰鎮酸梅湯自己倒。”
她手上還拿著漏勺，語氣隨意得像招呼常客，”小允把你那些相機從餐椅上收收。”
餐桌很快擺滿家常菜，周維敏幫忙端湯。
付母遞過一瓶紅酒，”開酒器在廚房第三個抽屜。”最簡單的吩咐，最基礎的測試。
當周維敏準確找出開瓶器時，付母挑眉看了眼兒子——顯然周維敏早對家裡佈局事無巨細了。
餐桌上擺著付允做的沙拉和付母拿手的家常菜，周維敏帶來的鬱金香插在付母最愛的琉璃花瓶裡。
付母切開蛋糕時的評價是”糖放得剛好”，這對口味挑剔的她而言已是最高贊揚。
”聽小允說你們實習公司都在科技園？”付母夾了塊排骨給周維敏。
”對，我公司就在他攝影工作室對面。”周維敏自然地把姜絲挑到自己碗裡——付允從小不吃薑。
”中午經常一起吃飯。”
付允突然嗆到，周維敏順手拍他後背，遞過酸梅湯的動作熟練得像重複過千百次。付母眼睛微微眯起：”你們看中的房子...是兩室一廳？”
”三室一廳。”周維敏放下筷子，”書房改暗房，另外一間夠放調色裝置。”
他手機裡存著房屋平面圖，上面標註了每扇窗戶的光線角度——為了配合付允的拍攝需求。
付母突然起身，回來時拿著本覆膜相簿。小學春遊照片裡，小周維敏正揹著哭鼻子的付允過小溪，褲腿全濕透了。
”從那時候就開始了？”付母指尖輕點照片。
周維敏耳朵發紅：”高中的時候，我才明白...”
”明白什麼？”
”明白我喜歡檸檬薄荷糖。”
他頓了頓，”小學的時候就用一顆糖救了一個人的世界。”
付允的筷子掉在桌上。付母突然笑起來，把最大的藕盒夾到周維敏碗裡：”多吃點，你們年輕人...”話沒說完，門鈴響了。
快遞員送來付母的包裹，周維敏主動去簽收。趁這間隙，付母迅速往兒子手裡塞了張小紙條：”我常去的婚紗攝影店經理電話。”她眨眨眼，”他們棚頂能開啟拍銀河。”
窗外，初夏的香樟樹葉沙沙作響，像在偷笑這個甜蜜的陰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