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
付允和周維敏站在精品店的玻璃櫃臺前，頭頂的暖光將兩人的影子投在絲絨禮盒上。
”就這個吧。”付允輕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周維敏的袖釦。那是他之前送的禮物，內側刻著兩人名字的縮寫。
生日會當天，兩人穿著同色系的西裝出現。周維敏的深藍領帶與付允的淺藍襯衫相映成趣，袖釦在燈光下閃著低調的光。當他們十指相扣走進會場時，林州樊正端著香檳塔最頂層的杯子，笑容凝固在嘴角。
”生日快樂。”付允遞上精心包裝的禮盒，周維敏適時補充：”限量版哈蘇鏡頭。”他們沒提這是跑遍幾家店才找到的型號，正如林州樊不會知道，付允手機裡存著他三個周前隨口提過的願望清單。
宴會進行到一半，林州樊在露臺攔住了付允。夜風拂過他精心打理的頭發，星空在他身後鋪開，像極了他們那天一起拍照的海港。
”學長。”他晃著香檳杯，碰撞聲清脆如初，”我第一次見你，其實是在校刊攝影專欄。”月光描摹著他苦笑時的臉龐，”你拍的枯荷有種倔強的美，和我媽媽臨終前畫的最後一幅畫...很像。”
付允的餐叉停在沙拉上。
原來是因為他母親生前的畫。
”後來在漫展撞到你，我覺得是命運。”林州樊的指尖劃過杯壁水珠。
”但看來命運另有安排。”他忽然抬手替付允拂去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動作輕柔得像在告別。
付允回頭看了眼正在甜品臺前切蛋糕的周維敏，聲音輕得像夜霧：”那組枯荷照片，是他先發現的濕地公園。我拍的時候...他就在鏡頭後面舉著反光板。”
林州樊的手指突然停在香檳杯沿，月光在他瞳孔裡碎成閃亮的星屑。
”...什麼？”
露臺的藤蔓投影在林州樊臉上搖曳，他突然想起那張獲獎照片的角落——那塊模糊的色斑，現在想來，分明是某人衣服的一角。
”哈...”他低頭笑出聲，頭發垂落遮住發紅的眼眶，”所以從頭到尾，我感動的每個瞬間...”夜風捲走未盡的話語，帶著鹹澀的海港氣息。
周維敏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裡端著三塊芒果慕斯。奶油微微的顫動像林州樊此刻不穩的呼吸。
”濕地要拆遷了。”周維敏突然說，指尖在付允後腰輕輕一戳，”下週我們仨去拍最後組照片？”他目光澄澈，沒有勝利者的驕矜，”你當模特。”這句話是對林州樊說的。
三隻香檳杯在星空下相碰。當付允和周維敏轉身離去時，林州樊獨自對著月亮舉起酒杯，將未說出口的祝福一飲而盡。
宴會廳的燈光突然大亮，生日歌響徹露臺。三個年輕人的影子在強光下融合又分開，最終並肩投在通往未來的長廊上。
當生日蛋糕上的蠟燭被盡數吹滅時，宴會廳的燈光又突然調暗。一束追光打在角落那個蓋著絨布的座位上——那是林州樊精心佈置的”特別席位”，椅背上纏繞著藍白相間的緞帶，還別著枚精靈造型的胸針。
”差點忘了重頭戲。”林州樊抹掉臉上的奶油，話筒發出刺耳的嗡鳴。他拽開絨布的瞬間，付允聽見周維敏倒抽冷氣——座椅上擺著放大裱框的《枯荷》照片。
”本來打算...”林州樊的耳尖在發下泛紅，”要是今天表白成功，就在這裡和學長拍紀念照。”他故意用蛋糕刀敲了敲相框，”現在便宜你們倆了。”
周維敏突然搶過話筒，金屬碰撞聲在音響裡炸開迴音：”三腳架我帶了！正好拍張新全家福。”
閃光燈亮起的剎那，三個人的姿勢滑稽又溫馨——林州樊不情不願地被夾在中間，比著俗氣的剪刀手；付允笑著去捂周維敏搞怪的眼睛，而周維敏的左手正偷偷在林州樊背後比兔耳朵。相框裡原本孤獨的枯荷，此刻在現實世界擁有了熱鬧的倒影。
”喂，”林州樊在散場時叫住他們，拋來個u盤，”裡面有你們剛才沒看到的彩蛋。”他轉身揮手的背影瀟灑又落寞，頭發在月光下像片銀色的海。
回家路上，付允和周維敏在計程車後座點開影片——原來是林州樊偷偷錄制的籌備過程。畫面裡的他認真調整著”特別席位”的角度，突然對著鏡頭自言自語：”要是學長選了周混蛋...”停頓三秒後，他舉起早就準備好的另一套藍白緞帶，上面繡著”摯友見證”四個小字。
而林州樊再看相機包時，發現夾層裡塞著張現場拿生日彩帶寫的便簽——是付允的字跡：”謝謝你喜歡我們的作品”。複數形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