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謹亭萬萬沒想到段正楠會說出這樣的話,登時怒道:“你把柳至方當什麼?!”
“我說了,不過就是個戲子罷了,老子有的是錢,想包多少包多少,不差他一個!”段正楠痞性盡露。
這話實在太刺耳,夏謹亭攥緊了拳頭,咬牙強忍著揮巴掌的沖動。
“夠了!你喝多了!”顧闕一聲頓喝,讓段正楠清醒了些許。
“來人,扶他去休息。”顧闕令下,侍從不敢怠慢,好勸歹勸,將段正楠帶了下去。
夏謹亭為段正楠的傲慢所震驚,或許在段正楠的心裡,從來沒將柳至方當成值得尊重的愛人。
顧闕見夏謹亭面色難看,提議道:“出去走走?”
夏謹亭面色稍緩,與顧闕在庭院中漫步。
“方才段正楠話說重了……”顧闕輕嘆道。
“沒什麼,他不過是說了心裡話。”夏謹亭神色黯然,“在外人看來,柳至方的確是被段正楠包了,只是我沒想到,連段正楠自己都這麼想。”
夏謹亭原以為,柳至方愛得卑微,是因他本性怯懦,沒有勇氣與段正楠共經風雨。可此刻夏謹亭才明白,不是柳至方沒勇氣,而是柳段二人身份差距過於懸殊,民國時代,世人皆視戲子如玩物,甚至連段正楠自己都這麼覺得。
“我曾見過柳老闆……”顧闕說,“他的戲好,人也端方雅正,當中定然有誤會。”
“你相信有誤會,段正楠卻不信。”夏謹亭哼笑道,“不過也正常,段家是豪門,自然要找門當戶對的,莫說別的,一個唱戲的,出身就壞了。”
顧闕卻不認同這話:“唱戲的怎麼了?戲曲是藝術,豈能輕賤。”
夏謹亭笑出聲來:“這話也就你會說了,我一直覺著,你的想法與這個時代大多數人不同,倘若他日你成婚,也會娶那門當戶對之人嗎?”
顧闕失笑:“我從不在意出身,即便對方是個乞丐,愛了便是愛了。”
因著顧闕一句話,夏謹亭的心情晴朗了些。
見夏謹亭不答,顧闕反問:“你呢?”
夏謹亭:“我雖不認同門當戶對的說法,卻認同愛情會讓人進步,如果我的另一半比我優秀,那我會努力追趕……”
顧闕笑了。
夏謹亭正色道:“世人可以嘲笑我、挖苦我、貶損我,但我的另一半不可以。”
這也正是夏謹亭今日如此生氣的原因。
柳至方與段正楠雖身份有別,地位懸殊,可兩人既然相愛,便需尊重愛護對方,這是底線。
段正楠的話,句句突破底線,旁人聽起來尚且心寒,更不用說作為當事人的柳至方了。
顧闕將大衣脫下,披在夏謹亭肩上:“相信我,你定會找到理想的另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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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夏謹亭從客房醒來,嗅到一陣誘人的香味。
顧闕做了夏謹亭愛吃的羅宋湯與黑胡椒煎蛋,只是這餐桌之上,卻多了個不速之客。
段正楠昨夜亦宿在此處,今日更是厚著臉皮蹭飯。
見夏謹亭冷了臉,他摸了摸鼻子,放軟了聲音道:“昨日是我言行無狀,多有冒犯,還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話未說完,便被夏謹亭無情打斷:“說人話。”
“對不起,我昨天喝多了說胡話,你別往心裡去。”段正楠一口氣說完。
他昨晚喝醉了,宿醉過後,只依稀記得自己說了胡話,經顧闕提醒才知道事情的始末,這不,大清早就“請罪”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