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寬冷了臉,收回獵網,飛馳而去,再不等身後的夏謹亭。
夏謹亭第一次來這片草場,人生地不熟,連方向都不識得。
蔣寬能隨意撒氣使性子,他卻不能。
明知追不上蔣寬,夏謹亭也只能遠遠地跟在後頭,逐漸加速。
一陣陣槍聲傳來,夏謹亭知道,這是蔣寬在射擊。
鳴槍的聲音的確會讓人熱血上頭,空氣中還殘留著火藥的味道,夏謹亭看著手中的槍杆,嘗試著瞄準獵物。
草場中的狐貍很警覺,奔跑間一個回眸,夏謹亭從瞄準鏡中瞧見一雙懵懂驚恐的眼睛。
他放下槍,搖了搖頭。
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作為設計師,夏謹亭在工作中經常會接觸到各種動物的皮毛,人們為狐皮大衣的華美而傾倒,卻未曾親眼所見扒皮抽筋的殘忍。
夏謹亭一直反對製作動物皮草,獵殺的行為太殘忍,再精美的作品都失卻了意義。蔣寬無意間觸碰到的,恰恰是夏謹亭最厭惡的。
夏謹亭在馬背上想著心事,沒留神身下瞧著懨懨的馬忽然躁動起來,一個勁兒地掘蹄子。
原本速度並不快的馬匹,跟瘋了似的飛奔起來,夏謹亭心下一驚,慌亂中用力地夾緊了馬肚子,卻無法讓馬停下來。顛簸了好一陣,夏謹亭掌心發汗,頭昏眼花,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更糟糕的是,連天公也不作美,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
草場佔地面積很大,他早已與蔣寬走散了,孤立無援之際,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放鬆身子,踩緊馬蹬,嘗試適應馬的節奏!”
慌亂中,夏謹亭聽到一把男聲,指引他一步步克服困難。
馬匹失控了那麼久,夏謹亭的身子早已僵硬得不成樣子,可他還是試著放鬆身子,當他不再用力夾馬肚子時,情形好了許多。
“對,就是這樣,適應節奏,握緊韁繩。”
身後的男聲發出下一步指令,夏謹亭本能地照做,逐漸重掌馬匹的控制權。
“往後拽韁繩,籲——”隨著男人的一聲令下,瘋跑的馬匹總算停下了。
夏謹亭的後背早已濕透,臉色蒼白無血色。
“你還好嗎?”
夏謹亭抬眼,眸中流露出一絲驚詫:“是你?”
他與顧闕極有緣分,竟在這兒遇見了。
“下馬歇會兒吧,我扶你。”顧闕朝夏謹亭伸出手。
握手的一刻,夏謹亭掌心一陣刺痛,方才韁繩抓得太緊,將掌心磨破了。
雙腿碰到地的瞬間,夏謹亭站立不住,朝顧闕懷中跌去。
“抱歉,我……”匆促間,夏謹亭抬眼去看顧闕的臉色。
顧闕輕笑著將人扶穩:“無妨,就你方才那種騎法,腿還得軟上三天。”
“下回別再這樣,太危險了,怎麼就你一個人?”顧闕看出夏謹亭並不會騎馬。
夏謹亭向顧闕解釋了事情的原委,末了自嘲一笑:“怪我,要不是我逞強,就不會發生這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