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見狀,這才從屏風後走出來,熟練地替老太爺捏著肩膀:“東家莫生氣,少爺也是小孩子脾氣,想一出是一出,先前還處處挑夏家那位的刺,今兒個居然維護起他來,真是日頭打西邊出來了。”
蔣老太爺輕哼一聲,就著鼻煙壺猛吸一口:“他打小就這樣,得不到的就偏要,夏謹亭是摸透了他的性格,這才吊著他呢。”
“您的意思是,夏謹亭是故意的?”老管家微訝。
“當然是故意的,退婚對他有什麼好處,阿寬一直嫌他寡淡無趣,這回他跑去麗都唱幾首曲兒,不就把阿寬的心攏去了。”蔣老太爺笑得譏誚,“我倒是小瞧了夏謹亭的心思。”
“那這人……娶還是不娶啊?”老管家的三觀每一回都被蔣老太爺重新整理。
“娶?!讓全城人知道蔣家娶了個下三濫的貨色,他想得倒挺美,進過那種地方,就別想進我蔣家的門!”蔣老太爺的臉上陰霾密佈。
“可少爺那兒……”老管家皺著眉,一副頗為難的樣子。
“你慌什麼,阿寬向來貪圖新鮮,這些年他身邊也不缺人,你看他對誰上心過。眼下他在意夏謹亭,我又何必上趕著反對討人嫌,等過些時日,他自會厭倦的。”
蔣老太爺從來都是這樣,事事算計人心,如若夏謹亭知道他荒唐的想法,只怕當場吐血三升,氣絕身亡。
而此時的蔣寬,還沉浸在說動蔣老太爺的喜悅中,自覺居功至偉。
宋凱霖見他一臉興奮,把剝好的蓮子端到他面前:“老爺子怎麼說?”
“爺爺同意不退婚了!”蔣寬言語間一派歡欣。
宋凱霖心下一咯噔,總覺得事情漸趨失控:“怎麼回事?”
蔣寬興致勃勃地說著自個兒的“功績”,宋凱霖越聽越不對勁——蔣寬的話裡,十句有九句都是夏謹亭。
先前明明嫌棄的要死,現在卻充滿了興趣,這不對勁!
宋凱霖心下著慌,剝蓮蓬的手也停了下來,無奈蔣寬吃得興起,低頭一瞧碗空了,還不滿足地催促:“怎麼不剝了?”
宋凱霖心頭憋著火,簡直想暴打蔣寬一頓,當即冷了臉,把碗一推:“不剝了,手疼!”
蔣寬這才回過神來,仔細翻看宋凱霖的手,又軟語溫聲地哄了一陣。
往時宋凱霖聽著這般甜言蜜語,心裡總是既雀躍又不屑,今日卻多了幾分危機感。
夏謹亭
宋凱霖在心裡默默地給這個名字做上重點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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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後,夏謹亭準時赴約,還是在頭回見面的西餐廳,預訂的還是同一張卡座。
這回蔣寬居然沒遲到,夏謹亭小小地驚訝了一陣,也懶得寒暄,直入主題:“蔣老太爺怎麼說?”
蔣寬今日的西裝是特製的,十分合身稱體,他挺了挺腰背,佯裝沒聽到夏謹亭的問話,自顧自道:“這兒的西冷牛排很不錯,要不要來一客?”
夏謹亭強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重複道:“別打岔,蔣老太爺怎麼說的?!”
蔣寬見他油鹽不進,也沒了耐心,冷笑道:“還能怎麼說,你自己不要臉跑去麗都,這回要不是我替你兜著,婚事就黃了。”
夏謹亭滿臉愕然:“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