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層客廳的沙發柔軟而舒適,夏謹亭開啟暖黃的臺燈,靜靜地蜷在沙發裡。
過了一陣,又覺得太過安靜,他好奇地研究了一陣木櫃上的留聲機,自己琢磨出了播放的法子,滿意地聽著室內縈滿西洋古典樂。
直至此刻,夏謹亭總算靜下心來。
方才在車上睡了一會兒,這會兒沒了睏意,思緒格外清明。
段正楠既然說他可以在這兒住,那這兒自然是安全的。蔣寬再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派人強闖這樣的宅子。
可夏謹亭知道,他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輩子,如今他與蔣家的婚事是懸在頭頂的一柄利劍,不知何時便會掉下來。
終日躲藏不是長久之計,退婚一事,還得當面說清才好。
此外還有手頭的銀錢,王桂花心善,到底不忍心看他過得艱難,只象徵性地拿了零頭。
麗都歌星賺錢多,夏謹亭唱了這些日子,手頭積蓄亦漸漲。
只是這屋子的租金,肯定不便宜……
夏謹亭打量著屋中陳設,與段正楠充滿金錢氣息的審美不同,這房子的主人喜歡簡潔利落的風格。
屋中不見奢華的擺件,茶杯也用樸素的白瓷,整個客廳中,最為華麗的竟是白底黑玫瑰圖案的沙發罩。
這樣簡潔樸素的審美在富人圈中可不多見,夏謹亭不由地對屋主的身份好奇起來。
不過,就像段正楠所說,屋主不常住這兒。夏謹亭住進來幾日,都沒見到屋主,即便如此,這房子每週都有傭人前來打掃,房子後頭的庭院也有專人打理。
起先,夏謹亭還記掛著房屋的主人,時間長了,便也將這事兒拋到腦後。
他休息夠了,便回了麗都。
這是他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如此堂而皇之地登臺,便是不避著蔣家了。蔣寬若是找到麗都來,夏謹亭便與他好好商量退婚的事。
正如夏謹亭所想的那樣,蔣寬的確找到麗都來了。
當日夏謹亭坐著段正楠的車又一次在他眼皮底子下消失,惹得蔣寬發了好大一通火。
沒想到一轉眼,夏謹亭竟還敢登麗都的臺。
這是全然沒把他蔣寬放在眼裡,蔣寬坐在臺下,面色黑得能擠出墨汁兒來。
舞臺之上,夏謹亭狀態極好。
花園別墅比齊仁巷的環境要好太多,臥室的床又大又軟,被褥上還帶著安神的香氣,夏謹亭的睡眠質量直線上升。
不過幾天的功夫,整個人都神采飛揚起來。
可這副神采奕奕的樣子卻讓蔣寬覺得礙眼,蔣寬本以為,像夏謹亭這樣的,玩兒離家出走就是自尋死路,沒想到夏謹亭跟變了個人一樣。
蔣寬頭一回見到這樣的夏謹亭,年輕漂亮、朝氣蓬勃、能言善辯,跟記憶裡那個土包子簡直天差地別。
觀眾席上有人起鬨讓夏謹亭喝酒,夏謹亭兩頰豔若桃李,笑意吟吟地圓場:“今日不喝了,我多唱支小調給各位賠罪。”
發軟的聲音膩在蔣寬心頭,讓他莫名煩躁,連同夏謹亭臉上的笑,也變得刺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