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謹亭撂了皮尺,起身去開門。
屋外站著的是果販阿城,他手上提著一籃子柑橘,笑得很是殷勤。看到夏謹亭的一剎那,阿城臉上的笑垮了。
“有事?”夏謹亭問。
“沒事!”阿城蔫了吧唧地應著,一雙眼睛拼命往夏謹亭身後瞧。
夏謹亭看穿阿城的心思,搖頭道:“彭姐不在,她去梁先生那兒了。”
阿城聽了,眸光瞬間暗淡下來。他將那籃子柑橘往夏謹亭手裡一塞,失魂落魄地離去。
夏謹亭目送那落寞的背影,輕嘆一聲。
連日來,梁司圍對彭秀華發動猛烈的追求攻勢,對彭秀華本人噓寒問暖、關懷備至。
彭秀華的態度逐漸軟化,兩人也從僱傭關系發展成情侶關系。
雖然大家都知道阿城愛慕彭秀華,可與梁司圍相比,阿城實在差得太多。
梁司圍有光鮮體面的工作,阿城只能推著板車風裡來雨裡去地賣水果,梁司圍住公館豪宅,阿城連租金都付不起,梁司圍受過良好的教育,阿城大字不識一個。
無論從哪個方面看,梁司圍都比阿城要強上許多,用王桂花的話說,就算是瞎子,也知道要選梁司圍。
傍晚時分,王桂芳約了老友搓麻將,彭秀華外出未歸,柳至方亦要登臺,家中僅剩夏謹亭一人。
他做了白麵條,正想簡單吃點兒,忽然聽見“砰”的一聲。
夏謹亭疑心家裡遭了賊,順手提溜起一根擀麵杖,輕手輕腳地走至客廳,看見彭秀華一手牽著寶兒,背抵著門直喘氣兒。
“出什麼事兒了?”夏謹亭察覺到彭秀華眼角微紅,一副剛哭過的模樣。
彭秀華用手背飛快地抹了把臉:“沒事。”
說完,她也不等夏謹亭回答,徑自領著寶兒上了樓,反鎖了房門。
夏謹亭皺了皺眉,往鍋裡添了些面。
面出鍋後,夏謹亭拿上阿城送的柑橘,敲響了彭秀華的房門。
門內卻許久無人應答,夏謹亭側耳細聽,聽到一陣細微的啜泣聲。
“彭姐,你還好嗎?”夏謹亭在門外詢問,“先吃點東西吧。”
片刻後,啜泣聲漸漸停了。
房門開啟的一剎,夏謹亭瞧見彭秀華通紅的雙眼。她批頭散發、滿臉淚痕,絲毫不見往日的精氣神。
“彭姐……你……吃點東西吧。”夏謹亭將託盤遞上。
彭秀華接過盤子,卻沒端穩,熱騰騰的面條全撒在身上,燙得她瑟縮了一下。
夏謹亭伸手扶她,卻見彭秀華無比驚恐地朝後退去。
匆促間,夏謹亭瞧見她白皙的胳膊上有幾道紮眼的血痕,明顯是被木棍一類的鈍器擊打所致。
“梁司圍打你了?”夏謹亭反應極快。
彭秀華還想躲,卻被夏謹亭眼疾手快地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