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主人房裡,老管家臉色凝重道:“東家,夏謹亭走了……”
蔣老太爺剛用了茶水,這會兒正靠在躺椅裡歇息,聞言掀開眼皮:“今日多虧了你配合我唱這出雙簧,阿寬自小被我慣壞了,你回頭送些好的傷藥去。”
見老管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蔣老太爺輕哂:“有話就說。”
老管家囁嚅:“我多嘴一句,這夏謹亭瞧著與少爺,並不親厚啊。倒是那宋凱霖,張羅著忙前忙後的,很是關心少爺。”
蔣老太爺伸了個懶腰,慢慢地撐著起身,意味不明地笑道:“你不懂,要的就是這份不親厚。”
老管家習慣性地伺候老太爺梳洗,他素日裡很會揣摩東家的心思,這回卻真參不透,疑惑道:“這是為何?”
“我又不是真要讓阿寬跟個男妻相親相愛,要是他把人捧在心尖兒上,我拿什麼藉口往他房裡塞女人。”
頃刻間,老管家茅塞頓開,他斟酌道:“我瞧著,今日少爺像是把夏謹亭記恨上了,年輕人火氣旺,可別鬧出什麼官司才好。我聽說,夏謹亭還嚷嚷著要退婚。”
“嗤。”蔣老太爺嗤笑出聲,“他那就是氣話,夏家那光景,巴不得趕緊把他送上門來,哪裡會由著他退婚。那孩子的性子我知道,最是溫吞不過了,你放心,翻不了天去。”
這下子,老管家才知曉,蔣老太爺已經把一切都算計好了。
什麼夏謹亭,宋凱霖,在蔣老太爺面前都不過是無知後生。
老管家心服口服,他仔細替蔣老太爺錘著背,忽然想到了什麼:“那宋凱霖還在少爺房裡呢,要不要我找個藉口把人支走。”
蔣老太爺半閉著眼擺擺手:“不必了,讓他們待著吧,阿寬越是喜歡宋凱霖,就越看夏謹亭不順眼,這樣……才有姑娘家的機會啊……”
關於蔣老太爺的謀算,宋凱霖是全然不知情的,這會兒他正輕手輕腳地替蔣寬上藥。
“誒,誒……輕點兒……疼!”蔣寬一嗓子嚎得跟殺豬似的。
宋凱霖心裡嫌棄,面上卻掛著溫柔的笑意:“你且忍忍,把淤血揉開就好了。”
蔣寬疼得腦子都不清醒了,也不管面前坐的是誰,張嘴便發作:“都怨你,要不是你想的往夏謹亭身上灑紅酒的餿主意,也不至於鬧出這麼多事兒!”
宋凱霖臉上飛速閃過一絲戾色,手上用的勁兒也大了些。
“疼,疼!你輕點兒!”蔣寬原本閉著眼,這下疼得睜開了,卻沒想到一睜眼就看到眼眶通紅的宋凱霖。
一瞬間,蔣寬理智回籠,才想起眼前坐著的,是自己苦求不得的白月光,忙放柔了聲音哄道:“怎麼還哭上了。”
“你說得對,都是我不好,我急著想替你出口氣,一時沒思慮周全,才害得你受傷,我……”
宋凱霖話沒說完,手就被緊緊地握住。
聽見白月光這般在意自己,蔣寬一顆鋼澆鐵鑄的心都化作了繞指柔,他自是不捨得宋凱霖受委屈的,便把黑鍋全數推到夏謹亭身上。
“這事兒不怨你,都怪夏謹亭,好端端的去借什麼西服,才惹出一堆子誤會。爺爺居然還為了他打我!”蔣寬越說越覺得在理。
宋凱霖垂著腦袋,低聲道:“你真不怨我?”
蔣寬笑起來,牽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的同時,還不忘咒罵夏謹亭,“都是夏家那個災星的錯,與你何幹……”
宋凱霖恰到好處地別過臉,沒人瞧見,他唇邊那抹屬於“勝利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