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陳氏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夏謹亭這話聽著不大對勁,片刻後才意識到,夏謹亭竟然將自己放在與蔣寬平等的位置上。
說什麼“就許他姍姍來遲,不許我調侃反擊。”陳氏咂摸著差點沒笑掉大牙。
人蔣家少爺是雲端裡的人,夏謹亭呢,半截身子陷在泥裡,這輩子都爬不上岸的東西,有什麼資格和蔣寬相提並論。
陳氏正想罵夏謹亭痴心妄想,外間忽然傳來一把沙啞的聲音:“做什麼呢?吵吵嚷嚷的。”
夏謹亭回身一瞧,是個穿藍布衫的胖子,走路時腆著個肚子,一邊走還一邊剔牙花子。
“老爺,你可回來了,真是氣死我了。”陳氏捂著胸口,柳眉微蹙,一副被氣得胸口疼的樣子。
一聽這稱呼,夏謹亭便知曉來人的身份。他打量著夏老爺渾圓的肚子,疑心原主莫不是被抱養的。
畢竟原主從顏值到身材,跟親生父親竟沒有半點相似。當然,這不妨礙夏謹亭在夏老爺面前賣個乖。
“父親安好。”夏謹亭率先問安。
夏老爺看看這個,又瞅瞅那個,和稀泥道:“怎麼了?來來來,有事兒慢慢說。”
陳氏帶著哭腔道:“老爺,馬太太來電話說,夏謹亭惹蔣少不高興了,咱們好不容易談成的婚事,怕是要泡湯了啊。”
夏謹亭由著陳氏哭訴,目光卻投向一旁坐著的夏老爺。
陳氏是原主的繼母,自然不會盼他好,夏謹亭本就沒對陳氏抱希望。可夏老爺不同,那是原主的親生父親,或許,他會心疼兒子。
然而,夏老爺聽了陳氏的話,臉色卻驟然陰沉下去。他用那肥碩的手指一下又一下地敲著桌面,再開口時,聲音裡只剩下冷漠:“謹亭,這是怎麼回事?”
夏謹亭收了眼神,徹底失望了。這兩夫妻只把原主當做搖錢樹一般,對他予取予求。
“我並非有意冒犯蔣少,只是他如此怠慢於我,我氣不過,這才得也在理。
夏老爺放軟了語氣,看向站在下首的兒子,沉吟道:“爹知道你受委屈了,那照你說,這事兒怎麼辦?”
“退婚。”夏謹亭說得輕巧,聽的人卻亂了方寸。
“什麼?!這不可能!”陳氏霎時慌亂起來,“若是退婚了,蔣家的聘禮……”
話說了一半,夏老爺眼疾手快,一把握住陳氏的手,用力摁了摁。
陳氏自覺失言,這才住了口。
“謹亭,這蔣家經營綢緞莊多年,家境殷實,蔣少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脾氣難免傲慢些,你就……多擔待。”
這夫婦倆一個□□臉,一個唱白臉,意思卻都是一樣的——不許退婚!
依著原主的性子,定然會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可夏謹亭不,他心裡跟明鏡兒似的,既佔了原主的殼子,誰也別想讓他當炮灰。
只見他揚起白皙的頸脖,冷笑道:“若是我定要退婚呢?!”
“你敢!”陳氏瞪圓了一雙眼,那模樣像是要吃人的母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