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想想想想想! 使黎元得安其生,社稷得……
那張被楚陵燒掉的字條其實只寫著一行簡短的字:
阿念夤夜離府, 懷短刃,潛行以刺突厥使臣。
這世上本就是各人擁各人的愛,各人藏各人的恨, 幸運者用一生去釋懷,不幸者困於籠中,至死難出。
燭火將字跡吞噬為灰燼。
阿念心中的仇恨卻如同火焰, 在這個寂靜的夜晚越燃越烈。
他想起自己當年一路乞討來到京城,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隆冬時節差點凍死街頭,而這一切都拜那個突厥將軍所賜!
他一閉上眼,就想起那些突厥人殺破州府在城中策馬,揮刀便斬下了父親的頭顱, 然後像踢球一樣笑嘻嘻地踢來踢去。
他一閉上眼,腦海中就浮現母親為了免遭淩辱, 縱身跳入井中的情景,然後屍體緩緩浮上來, 淺藍色的衣料在水中輕輕起伏。
阿念不能回想這些,每次回想的時候他都會控制不住恨得渾身發抖,聰穎的天資讓他年紀輕輕就擁有了一身過人的武功和學識, 也讓他得以在夜色中順利潛入了鴻臚寺用來安置異邦使臣的四方館。
今日帝君設宴之時, 那些突厥人都喝得伶仃大醉,躺在屋裡早早歇下了,骨咄祿的門外守著兩個值夜的武士,但也是哈欠連天。
阿念藏在圍牆上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小的竹管對準他們用力一吹,只見夜色中寒光一閃, 兩枚沾著迷藥的銀針就嗖一聲沒入了那兩名突厥武士的咽喉處,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渾身麻痺地倒在了地上。
身形靈巧翻過牆頭,悄無聲息躍上了屋簷,掀開其中一塊瓦片,骨咄祿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突厥人不喜歡睡床,喜歡睡帳篷,所以都是把被褥墊在地上睡的。
阿念見狀遂放下心來,直接躍下屋簷推門而入,然後悄悄潛伏了進去,他在黑暗中沿著骨咄祿震天響的呼嚕聲尋摸到內室,抽出腰間短刃對著地上的那抹身形狠狠刺去,卻沒想到耳後陡然傳來一陣勁風聲,緊接著手臂一陣劇痛,被人用彎刀砍中了右臂。
“當啷——!”
短刃猝不及防落地。
原本昏暗的內室忽然點起了蠟燭,瞬間亮如白晝,四周帳幔後方竟站著數十名手持彎刀的突厥武士,刀尖閃著森然的光。
阿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數把刀架住了脖子,臉上血色頓失,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這是中了埋伏,他的耳畔忽然響起了一道哈哈大笑的聲音,只見醉酒昏睡的骨咄祿竟是直接從地上站起了身,哪裡有半分迷醉之態。
“你們這群愚蠢的西陵人,真以為我的大帳是那麼好闖的嗎?聽說你們對突厥人都恨之入骨,我千裡迢迢而來,又怎麼可能只在門外放兩個守衛,年輕人,告訴我,是誰指使你來殺我的?說出來我或許可以放了你。”
阿念用狼一樣兇狠仇恨的目光瞪著骨咄祿,直接朝他狠狠吐了一口唾沫,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冷冷罵道:“沒人指使我!突厥狗賊人人得而誅之,你有本事就殺了我!!”
“大膽!”
旁邊的那名突厥武士聞言勃然大怒,直接一腳踹中他的胸口,刀鞘重重砸在他的後頸,阿念控制不住吐了口血出來,直接倒地昏死了過去。
骨咄祿見狀難免有些失望,他原以為自己會釣到一條大魚,沒想到只是一個乳臭未幹的小子,擺手不耐吩咐道:“把他拖下去砍……”
“且慢——”
一道聲音忽然制止了骨咄祿,只見屏風後方緩緩走出了一名身穿藍色長袍的年輕男子,俊美的面容被燭火照得分明,赫然是誠王楚圭,他盯著阿念與雲複寰肖似的面容看了半晌,饒有興趣開口:
“骨咄祿,反正這個刺客殺了也是殺了,不如你把他交給本王如何?”
骨咄祿意味不明問道:“王爺認識這名刺客嗎?”
楚圭並沒有解釋太多:“談不上認識,你不是想說服西陵出兵幫你奪得可汗之位嗎,有一個重臣一定會極力反對,但是如果有了這個人在手,我們就可以除掉他,說服帝君助你。”
骨咄祿聞言目光閃動,眼底難掩貪婪之色:“誠王殿下,你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該如何感謝你呢?今天宴會上你一直在試圖說服我不要娶你們的公主,不如就用這個做交換好了。”
楚圭聞言心中冷笑,都說突厥人貪婪成性,果不其然,區區一個女人就想換自己幫他奪位,想得倒美:“使臣如果真的想感謝本王,不僅不能放棄這門婚事,而且還要當著文武大臣的面執意迎娶公主,任何人來勸你都不能聽……”
他說著頓了頓,一字一句提醒道:“除了本王。”
雲複寰已然不能再用了,他上次敢殺了閻拓把對方的頭掛在城牆上,那就說明已經和自己徹底撕破了臉皮,定國公府和老七有姻親關系,也不能拉攏,那麼就只剩下鎮國公府的褚家。
楚圭目光幽深,他今夜前來本是為了和骨咄祿商量求娶公主一事,讓對方幫助自己拉攏褚家的勢力,但沒想到陰差陽錯釣上一條大魚,那名刺客長得和雲複寰如此相似,他就不信這兩個人沒有關系。
阿唸的失蹤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因為王府發生了一件更大的事。
今早天才矇矇亮,侍女像往常一樣端著早膳進屋,結果因為忘了關窗,枝頭的鳥雀便悄悄飛到了桌上啄食米粒飯菜,然而還沒等她伸手驅趕,駭人的一幕就出現了——
只見那些鳥撲稜著翅膀想要逃走,結果翅膀還沒來得及扇動幾下就接二連三掉在了窗沿上,雙腳抽搐,羽毛脫落,分明是中毒的徵兆。
王爺也就罷了,性子一向溫和,從來不會重責下人。
世子卻就不同了,他在得知此事之後臉色陰沉駭人,直接讓親兵把王府上下搜了個底朝天,負責後院膳食的雜役和掌勺全部被叫到了院中跪著,就連那名負責送膳的侍女沿途經過哪些地方,遇到什麼人、和誰說了話,凡有牽扯的都被捆得嚴嚴實實送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