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厚重的雲層並不全是雲層,細看其間摻雜著一團鬱藍色的霧氣,憂傷沉悶。
黑蛇頎長的身軀盤踞在天空,一口吞掉了這團屬於錢益善的痛苦,因為裡面摻雜著數不盡的愧疚與自責,所以滋味嘗起來有些酸澀,就像人類的眼淚。
黑蛇輕甩尾巴尖,心想這回總算遇見一個靠譜的宿主,它光滑漆黑的蛇身順著屋簷鑽進窗縫,原本想問問楚陵打算什麼時候要那個夢,但沒想到紅燭垂淚,紗帳緊閉,隱約映出了床上兩道交疊在一起的曖昧身影。
黑蛇尾巴尖一頓,不晃了。
身影瞬間變成一團霧氣消散,識趣離開了春宮現場。
“阿熹……”
“阿熹……”
輕晃的床帳內傳來男子低啞深情的聲音,一遍又一遍,溫柔蝕骨。楚陵在床上的時候總是喜歡這麼喊聞人熹,每次一喊,對方就會情動不已,渾身顫抖。
“只有你對我最好……”
楚陵輕輕啃咬著聞人熹的唇瓣,將對方的嗚咽聲盡數吞入腹中,然後在耳畔低語那句說過無數次的話,彷彿已成魔障。
聞人熹卻也聽不厭煩,他喜歡這句話裡暗藏的獨一無二的意味,呼吸急促,艱難仰頭回吻著楚陵,將對方抱得死緊,恨不能將自己嵌進對方的骨血,挑了挑眉:
“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真難得,這位心高氣傲的世子竟也會說情話哄人。
楚陵似乎是輕笑了一聲,只是帳子裡太暗,看不真切,他閉目將臉埋入聞人熹的頸間,深嗅對方身上的氣息,帶著幾分病態的饜足:“我記得這句話了,你也要一直記得才好。”
聞人熹當然記得,他忍不住低頭咬了一口楚陵的肩膀,明明沒怎麼用力,那雪似的面板就紅了一塊,心中感慨不愧是金尊玉貴的王爺殿下,當真身嬌肉貴,受不得半點苦。
這樣的人一定要高高在上坐在華貴的宮闕裡才好,世間任何汙濁背叛都不能沾身。
聞人熹目光暗沉,裡面的佔有慾幾乎凝成實質,要將楚陵吞噬入腹,不過他想起自己還有正事沒辦,也就稍稍收斂了幾分,眼底邪氣橫生,竟也看出幾分昳麗豔色:
“我記得這句話了,那王爺拿什麼謝我?”
恩?這算是在討要報酬嗎?
楚陵頗有興趣的問道:“你想要什麼?”
聞人熹狀似不經意道:“我記得陛下每年這個時候都會舉辦春蒐,王爺不如帶我一起去瞧瞧熱鬧?”
楚陵聞言隱去眼底閃過的一抹笑意,卻是故作為難:“此事怕是不行……”
聞人熹一怔:“為何?”
他沒想過楚陵居然會拒絕自己,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
楚陵存心逗他,長睫輕垂,打落一片陰翳,聲音低沉蠱惑:“世子既然知道父皇每年都會舉辦春蒐,難道不知本王因為身子虛弱禁不得風吹,每年都是告病不去的嗎?”
聞人熹:“???”
楚陵嘆了口氣:“誰讓你嫁了個病秧子呢,終究是本王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