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陵咳了好一陣才緩過來,臉色蒼白,“虛弱”開口:“無礙,本王身子骨一向弱,禁不得風也受不得疼,動輒就要病上十天半個月的,不過不要緊,你繼續來吧。”
聞人熹心想自己得多禽獸才能繼續下手啊,他正準備把楚陵扶起來順氣,但沒想到對方忽然又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比剛才還嚴重,脖子上青筋都浮起來了:“咳咳咳咳咳咳咳!!!”
聞人熹心中一緊,立刻起身就要叫人:“你別動,我讓他們傳太醫!”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下床,手臂就陡然襲來一股大力,整個人猝不及防跌到了柔軟的床榻間,胭脂色的紅帳不慎從金鈎上滑落,將四周遮擋得嚴嚴實實,連呼吸也潮熱曖昧。
“夜已深,世子何必興師動眾?”
楚陵將聞人熹壓在身下,聲音不緊不慢,聽起來有種萬事盡在掌握的籌謀,他握住對方清瘦的腕骨,只見修長的指尖凝著一團欲化未化的香膏,似笑非笑道:“只是本王今日身子骨不大好,還是改日再讓世子在上面吧。”
在上面豈不是更費勁?
聞人熹的腦海中剛剛冒出這個念頭,還沒來得及細想就被楚陵扣住手腕,取走了指尖半凝的香膏,當他意識到對方打算做什麼後,頓時瞳孔收縮,震驚問道:“你到底行不行?!”
別半途發病死床上了。
楚陵唇角微勾,低頭吻住他,低沉的話語湮沒在他們相觸的唇間:“先試試再說……”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只聽得裡面壓抑的哭泣隱隱起伏。
待醒時,已是日上三竿,燈熄雪融。
聞人熹總感覺自己昨天上當受騙了,畢竟沒見過哪個病秧子床上這麼有勁的,然而等清早醒來時,楚陵又是一副咳得骨頭都快散了架的模樣,虛弱靠在矮榻上由侍女伺候著喝藥。
小臉蒼白的,都讓人不忍心找茬了。
聞人熹見狀也只能嚥下了那口氣,坐在旁邊幫著遞藥喂水,誰讓他嫁了個病秧子呢,誰讓他夫君長得美呢,誰讓……
“王爺,崔先生求見。”
聞人熹正在心中努力安慰自己,知檀忽然從外間進門稟報,他聞言動作一頓,眼底悄然閃過一抹暗芒,心想正愁沒功夫收拾這個細作呢,對方自己就送上門了,冷冷道:
“王爺正在服藥,讓他改日再來。”
知檀沒敢動,悄悄抬眼看向正在服藥的楚陵,後者倒是不甚在意,笑了笑道:“世子同你說笑的,去把崔先生請進來吧。”
知檀這才打起簾子把崔琅請進來,只見他懷中抱著一個長條形的錦盒,約摸是來送畫的,走到珠簾外間就識趣頓住了腳步:
“王爺,《群仙獻壽圖》已於昨日畫完,特來請您過目,離陛下壽宴還有三日,若有什麼不妥之處也好及時潤色。”
“崔先生的功夫本王自然信得過,又豈會有不妥之處。”
楚陵披著外衫起身,撥開珠簾從裡面走出,然後示意知檀她們將畫卷徐徐展開,只見上繪八仙賀壽,手捧靈芝蟠桃,面容栩栩如生,周身又有雲霧繚繞,精巧絕倫,果然不俗。
楚陵不禁贊嘆道:“巧奪天工,父皇見了一定會歡喜,有勞先生通宵達旦。”
崔琅對著楚陵恭敬施了一禮:“替王爺辦事不敢稱勞,區區小技,怕是難入陛下法眼,此畫既然無甚修繕之處,在下這便收進錦盒小心存放,以免誤損。”
“先生且慢——”
崔琅話未說完,就被一道低沉散漫的聲音打斷,只見聞人熹忽然從珠簾後方緩緩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玄色灑金的麒麟長袍,眉眼深邃,無端透出幾分邪佞之氣:
“本世子是個只懂帶兵打仗的粗人,雖不懂附庸風雅之事,卻也想見識一下先生妙技,何必著急將畫收起來。”
崔琅垂下眼眸:“不敢,世子若要一觀,盡請隨意。”
聞人熹料定這副畫有鬼,故意近前詳看,然而細看半天就是沒發現什麼不妥,他心念一動,正準備伸手觸碰,崔琅卻忽然阻止道:“世子,在下昨夜才畫完這幅圖,雖已晾幹,卻還有些潮氣,倘若伸手觸碰怕是會暈墨。”
就連楚陵也開口相幫,輕輕握住聞人熹的手腕勸道:“崔先生言之有理,還是放到庫房去吧。”
聞人熹聞言淡淡挑眉,意味不明道:“王爺既然如此說了,那我不碰便是,放到庫房好好收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