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裡圖饒有耐性:“所以呢?”
“所以別再靠近我這種廢物了。”
這句話一出,空氣陡然陷入了死寂。
厄裡圖下意識抬眼看向因萊,卻發現對方臉上淡淡的,沒有任何表情,就像一灘平靜的死水,再也無法泛起任何波瀾。
“厄裡圖,”因萊眼眸低垂,罕見這麼認真叫他的名字,“你現在已經是帝國屈指可數的向導了,將來或許還會站得更高,你如果想要什麼幫助,只要不違法亂紀,我都會請求爺爺幫你的……”
所以,
“你沒必要對我這樣。”
厄裡圖無休止的溫柔和關心對於因萊而言就像一把殘忍的快刀,割下去的時候察覺不到痛感,甚至沒有絲毫警惕,直到抽身離開的時候,那種疼痛才會後知後覺返上來,甚至伴隨著鮮血一起外湧。
這樣的傷口是沒辦法止住的。
和當初給了他希望,最後又宣判他殘廢的醫生一樣殘忍。
厄裡圖聞言微不可察一頓,蔚藍色的眼眸深深凝望著因萊,對方的臉色是那麼蒼白、那麼虛弱,頭發也都被冷汗浸濕,露在外面的面板沒有一寸完好,裡面更是傷痕累累,纖細的脖頸上戴著電子鐐銬,怎麼看怎麼刺眼,就像困住野獸的牢籠枷鎖。
而這頭野獸已經被折磨得形銷骨立,連華麗的皮毛也黯淡失色。
“如果我不同意呢?”
厄裡圖終於出聲,他唇角微微揚起,弧度彷彿從來都沒變過,笑意像面具一樣焊在了臉上,語氣低沉散漫:“因萊,你該知道有些事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例如慾望,例如靠近,再例如……
洶湧不可止息的愛意。
因為兩個人靠得太近,所以只要低頭就可以輕易吻上,更何況這種事對厄裡圖來說已經駕輕就熟,他語罷毫無預兆吻住因萊蒼白幹裂的嘴唇,舌尖嘗到的滿是腥甜滋味,他輾轉研磨,最後熟練撬開牙關,探尋那片到訪過無數次的秘處。
不知道野獸會不會親吻,但這樣的親密對它們來說伴隨著極大的風險,因為張嘴就代表著吞噬,誰也不知道對血肉的渴望會不會壓過愛意。
“唔……”
因萊被迫仰頭,喉間發出低低的嗚咽,他本能掙紮起來,束縛住四肢的電子鐐銬頓時發出輕微的聲響,雙手無力扣住床沿,因為用力過猛手背浮現出了道道青筋,紅色的報警器就近在咫尺,卻偏偏沒有勇氣按下。
厄裡圖溫柔捧住因萊的臉,吻勢卻是截然不同的兇狠用力,同時又溫吞緩慢,他一面扣住對方的後腦廝磨,一面悄無聲息攥緊對方手腕上的鐐銬,也不知做了些什麼,高危級別的鐐銬居然就那麼悄無聲息斷裂了開來。
“這種狗鏈子可配不上你。”
厄裡圖玩味的語氣總讓因萊懷疑對方在罵自己。
然而雙手雖然解開束縛,卻依舊被身上的男人壓製得不能動彈,對方故技重施扯掉了他脖頸上的電子鐐銬,然後埋頭舔舐著上面摩擦出的紅痕,墨色的發絲擦過臉頰,撩起一陣驚人的癢意。
“不……”
因萊在黑暗中睜大眼睛,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慌亂,他感覺對方的那雙手已經解開了身上空蕩的病號服,終於控制不住低頭狠狠咬住厄裡圖的肩膀,試圖逼迫對方停下。
然而厄裡圖只是在黑暗中頓了頓,然後就恢複了正常,他低笑一聲,輕而易舉捏住因萊的牙關,逼迫他鬆了口:“你再這麼兇,我可不敢繼續給你做疏導了。”
因萊在黑暗中冷冷望著他,因為膚色太白,越發顯得沾了血的唇色有種詭異怪誕的美感,聲音嘶啞:“我說過了,不用你管。”
厄裡圖饒有興趣問道:“難道你就不想早點出院?”
因萊譏諷勾唇:“我寧願在這裡待一輩子。”
厄裡圖似笑非笑:“那可不行,你如果在這裡待一輩子,我們的訂婚儀式就不太好舉辦了。”
因萊聞言神情一怔:“你說什麼?”
什麼訂婚儀式?
厄裡圖沒說話,而是在黑暗中緩緩牽住他的右手,十指相扣,他們的尾指上都戴著同一枚戒指,像銀河一樣在黑暗中泛著細碎的光:
“因萊……”
厄裡圖忽然低低出聲,語氣那麼溫柔,那麼認真,就好像把藏了兩輩子的話終於訴之於口,任何人都無法懷疑裡面沉甸甸的情意,字裡行間的溫度把心尖都燙得一縮:
“等你出院後,我們就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