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裡圖微微一笑,風趣幽默:“沒關系,我想因萊少將的脾氣一定比威爾的那隻白獅要強很多。”
“噗——”
安彌忍不住被他逗笑了,終於把注意力落在厄裡圖帶來的禮物上,只見其中一個禮盒足有花盆那麼大,另外一個卻比成年人的掌心還要小一圈,看起來大小不對等,“分量”也不是很對等,玩笑似的問道:“厄裡圖,我可以提前看看我的禮物嗎?”
厄裡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開啟那個較小些的盒子:“當然,請便。”
安彌見自己的禮物是小盒子,微不可察頓了頓,他拿起來拆開絲帶,卻發現裡面靜靜放著一條做工精緻的銀獅項鏈,眼底悄然流露出一絲訝異:“是獅子?”
厄裡圖藍色的眼眸笑望著他,總是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喜歡嗎?我聽說你的精神體是一隻獅子,所以特意訂做了這條項鏈。”
安彌顯然是高興的,他的目光不著痕跡落在另外一個盒子上,裝出十分有興趣的樣子:“那麼因萊的禮物是什麼,可以悄悄給我看一眼嗎?”
“一盆花罷了。”
厄裡圖又怎麼會看不出安彌事事都想壓過因萊一頭的心思,他唇邊噙著一絲笑意,從盒子裡把那條項鏈取出,只見下面的吊墜是一顆小小的銀獅頭,鑲嵌著兩顆琥珀色的寶石,看起來格外閃耀奪目,低聲意有所指道:
“安彌少將,我保證,你收到的禮物一定是最昂貴的。”
裡面鑲嵌的微.型.竊.聽器可是花了他不小的代價,植入了躲避探測的功能,確實比因萊的禮物要貴上一些。
安彌眸光輕閃,伸手輕輕接過那條微涼的項鏈,似乎有些遲疑和為難:“大哥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
厄裡圖卻用食指抵唇,半真半假噓了一聲:“那你就要好好保守秘密了,千萬不要讓他知道。”
才怪。
說不定自己前腳剛走,安彌後腳就會忍不住向因萊炫耀,畢竟對方這輩子一直最想要的就是踩在那個比他優秀太多的哥哥頭上,又怎麼會放棄這個大好機會。
厄裡圖太瞭解安彌了,對方的劣根性一向如此。
而另外一邊,索蘭德將軍卻在樓上和因萊爆發了激烈的爭吵,起因就是他找厄裡圖過來幫忙疏導精神力這件事。
“不需要?!你來來回回就是不需要這句話!一名哨兵怎麼可能不需要向導的疏導?!那些s級的疏導師我前前後後給你請了多少,結果都被你給嚇跑了,你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愛惜自己的身體?!”
說是爭吵,其實也不恰當,更多時候都是索蘭德將軍單方面的低吼,他氣急敗壞到極致,像一頭暴怒的獅子,
“因萊,你是真的打算在輪椅上過一輩子嗎?!”
然而因萊坐在輪椅上背對著索蘭德,從頭到尾都沒出聲,他既不爭執也不解釋,仍舊是那副漠然的神情,絲絨窗簾的陰影打落在臉上,襯得他的面板好像比從前又蒼白了幾分,只有那雙淺灰色的眼眸一如既往暗沉鋒利,像某種瀕臨死亡卻靜靜蟄伏的兇猛野獸。
“我說過,那些醫生治不好我的病。”
索蘭德當然知道因萊的病治不好,可心底總是還抱著一絲希望,再則他請厄裡圖過來其實也並不全是為了讓他替因萊疏導精神力,更多的還是想給這兩個年輕人制造相處機會:
“不管能不能治好都要試試才知道,厄裡圖已經到樓下了,他和以前的那些疏導醫師不一樣,我不希望看見你像以前一樣任性把他趕出去,聽明白了嗎因萊?!”
索蘭德作為長輩的威嚴依舊還在,一番言辭警告下來因萊果然不出聲了,只是他放在膝蓋上的指尖卻控制不住緩緩攥緊,力道大得關節都泛起了青白。
索蘭德見狀終於放緩了幾分語氣:“厄裡圖還在樓下,我去叫他上來,你好好準備一下。”
他語罷轉身走出房門,徑直朝著樓下走去,果不其然發現厄裡圖已經在客廳裡坐著了,對方手裡端著一杯熱茶,正和安彌相談甚歡,氣氛十分融洽。
“厄裡圖。”
聽見索蘭德的聲音,厄裡圖順勢結束和安彌的談話,淺笑著迎了上去:“將軍,我今天來得有些早,希望不會打擾到您的忙碌。”
索蘭德嘆氣搖頭:“哪裡是你來得早,是我下樓晚了,因萊正在樓上等著你,他的脾氣有些孤僻,如果說了什麼話希望你別往心裡去。”
厄裡圖聞言往樓上看了眼:“請您放心,我相信因萊少將也是一個講理的人,並不會做出什麼無理取鬧的舉動,我先上樓看看他的情況,有什麼問題再及時告訴您。”
厄裡圖語罷在徵求索蘭德的同意後,這才帶著禮物上樓,安彌站在一旁,反倒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惹得索蘭德深深看了他好幾眼。
因萊的房間門是虛掩著的。
但厄裡圖進去前還是輕敲三下,給對方留足了準備的時間,他推門進去的那一剎那,鋪天蓋地的昏暗瞬間席捲而來,和外面明亮的光線形成了兩個極端,冰冷陰暗,莫名讓人想起埋葬死亡的墳墓。
厄裡圖卻並沒有像以前來的那些疏導醫生一樣皺眉嫌惡,反而熟悉得像是回了家,只見他反手關上房門,然後把禮物放在桌上,從容將窗簾拉開,外面的光線爭先恐後湧入,終於照亮了這間偌大的屋子,讓它顯露出曾經漂亮的裝飾和書卷氣。
“因萊少將,我想多曬曬太陽應該有利於身體恢複,平常還是多開窗比較好,您說呢?”
厄裡圖說著從窗邊轉身,看向從進門開始就冷冷睨著自己的因萊,對方坐在一個陽光照不到的角落,光影將那張清瘦蒼白的面容從中間一分為二,就像戴上了一張詭異妖冶的面具,透著鬼氣森森的美麗,只是難掩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