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笑了笑:“嗯,就是他,怎麼,你們認識?”
莊一寒:“見過幾面,不是特別熟。”
不過這個人在圈子裡名聲還不錯,老婆孩子都有了,沒什麼威脅。
莊一寒這麼一想,心情又鬆懈下來:“你最近總是不見人影,就是在忙這個?”
現在網際網路時代還沒有來臨,然而等這片浪潮真正席捲各個行業的時候,有許多人都抓住這股風浪乘勢而上,完成了天翻地覆的逆襲,有些人抓不住,則被這股風浪拍倒在岸邊,成為一粒歷史的塵埃。
莊一寒或許情場失意,但絕對是一個足夠優秀敏銳的商人,這麼多年從沒有過決策失誤的時候,每次都能帶領公司穩穩抓住浪潮乘風而起,重生一世對他帶來的商業經驗其實可有可無,最多提前預測一波時代變遷,但他不願太過煽動蝴蝶翅膀,所以依舊選擇穩紮穩打。
陳恕卻不一樣,前世的經驗和預知,再加上本身的實力支撐,足夠讓他手上多出一副可以在這輩子打出王炸的牌。
“反正和我的專業也有關系,我想多瞭解一點時代未來的趨勢,就和賀總接觸了一下。”
陳恕的專業成為了一個很好的藉口,他從來沒有給莊一寒過多解釋自己正在拉著段成材和於晦他們一起創業投資的事,打算向著電商平臺進軍,否則憑對方敏銳的嗅覺一定會猜到他也重生了。
陳恕不知道這件事是否該說出來,他只是覺得還不到時候,而自己也沒想好該怎麼開口,順其自然算了。
莊一寒果然也沒有起疑,只是叮囑道:“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就開口,別拿我當外人。”
他大可以讓人私下調查陳恕最近在做些什麼,但他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就曾經約法三章,要給予對方足夠的信任,想知道什麼就直接當面問,莊一寒不想破壞這份來之不易的感情。
陳恕笑著道:“放心吧,如果真的需要你幫助,我不會客氣的。”
他們的車就停在江邊,天黑之後溫度驟降,餐廳打烊,客人也三三兩兩離去,下午還熱鬧萬分的地方一下子冷清起來,只有月亮懸在天際,把江面照得波光粼粼。
然而莊一寒和陳恕還沒回家,兩個人抱在一起,在車後座吻得一塌糊塗。
車身良好的防震性和隔音性讓人根本察覺不到裡面正在發生什麼,低低的喘息聲還沒來得及飄出車外就被玻璃窗所阻隔。
莊一寒今天喝了一點紅酒,再加上不想在江邊多待,吃完飯下意識就想回家,但沒想到陳恕今天卻顯得興致不錯,直接拉著他在車後座來了一次,西裝襯衫扯得淩亂,破碎的哭腔和泛紅的眼角成為了最好的催情劑。
他們在前世身死的地方輾轉□□,說不清是刺激更多些還是恐懼顫慄更多些。
莊一寒只感覺淚水控制不住溢位,刺激達到頂峰的時候連牙關都在顫慄,他無力仰頭,死死抱住了身上炙熱的軀體,嗓子嘶啞,彷彿用盡了全身力氣才喊出這個名字,然而唇瓣顫抖,吐字卻是無聲:
“陳恕——”
那一刻連空氣都寂靜了下來,他們彷彿聽見了外面的江風吹動浪潮,時而很近,時而很遠。
“……”
陳恕閉了閉眼,然後低低吐出一口氣,他垂眸看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莊一寒,伸手拂去對方眼角鹹澀的淚水,只覺得重生一世,對方的眼淚好像越變越多了,低聲問道:“為什麼哭?”
莊一寒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哭什麼,他聞言目光茫然地看向車頂,怔怔回答道:“我害怕……”
陳恕一愣:“害怕什麼?”
莊一寒喉結上下滾動,卻啞聲吐出了兩個字:“冬天……”
他說:“陳恕,我害怕冬天……”
他們曾在那個寒冷的季節一遍又一遍死去,一遍又一遍分開,莊一寒明明已經重生了,卻總覺得自己還是沒能走出來,他在黑暗中緊緊抱著陳恕,試圖驅散心中那種空蕩恐慌的感覺,低聲問道:
“陳恕,我們會永遠永遠在一起的,對嗎?”
陳恕靜默不語,抬手輕輕撥開莊一寒眼前的碎發,眼底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複雜情緒,他很想告訴莊一寒,其實他們從未分開過。
他們曾經一起死去。
他們曾經共埋江底。
後來光陰似水,連屍體都腐爛在同一處。
又怎麼會分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