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像是一路疾趕過來的,氣息還有些沒喘勻:“對不起,我剛才有點事耽誤了一會兒。”
莊一寒這才發現陳恕離約定好的時間遲到了半個小時,順手給他遞了瓶水,關心問道:“怎麼了?”
陳恕微微搖頭:“室友下樓的時候腳滑摔了,我和另外一個人剛好看見就幫忙把他送醫務樓去了,所以來晚了點。”
陳恕自己都覺得這件事挺玄,不知是不是蝴蝶翅膀煽動的緣故,這輩子於晦倒是沒發燒了,結果穿著拖鞋下樓的時候呲溜一聲摔了個屁股蹲,右腿骨折了,好巧不巧還被自己看見,他只能和幾個學長幫忙把人抬去了醫務樓,平常走路都要二十多分鐘的路程,可想而知有多累。
莊一寒聽說是別人受傷,也就不怎麼感興趣了,他發動車子,順口問道:“我們晚上去哪兒吃飯?”
陳恕出來的時間不多,所以莊一寒格外珍惜每次見面的機會,吃飯看電影散心,每個專案都必不可少。
陳恕聞言點選螢幕,在導航上標記了一家黑珍珠餐廳的地點:“這家店吧,聽說味道不錯,風景也好,我已經提前訂好位置了。”
兩個人平常吃飯都是陳恕精心挑選的位置,或是那種路邊的老式菜館,又或是那種比較新奇的餐廳,味道無一例外都很不錯,一頓飯兩三百,對於莊一寒來說或許不算什麼,但對於陳恕這個正在上學的學生來說無疑是個不小的負擔。
莊一寒曾經給過陳恕卡和錢,但陳恕要麼就是不收,就算強迫收下了,裡面的餘額也都沒變過,擺明瞭從來都沒用,他只能吃飯的時候搶著結賬,但沒想到陳恕每次都私下悄悄把單給提前買了,完全不給自己機會。
黑珍珠餐廳?人均怎麼也得一千了。
莊一寒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為飯錢發愁,他不動聲色瞥了眼淡定坐在旁邊的陳恕,試探性問道:“要不還是上次那家老菜館吧,他家粥還挺不錯的。”
陳恕現在出來隨身都帶著電腦,盯著螢幕敲敲打打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但聽見莊一寒的話還是分出一絲心神回答:“你喜歡喝他們家的粥嗎?這家味道其實也挺不錯,你先試試,不好吃了等會兒換過去也行。”
換過去?那豈不是更費錢。
莊一寒挫敗倒入椅背,只好道:“那等會兒我付賬,你千萬別和我搶。”
陳恕聞言慢半拍停下敲擊鍵盤的動作,好像終於回過味兒來了,他偏頭看向莊一寒,眼底藏著莫名的笑意:“你怕我沒錢結賬?”
莊一寒眼神飄忽:“沒有,就是那種餐廳一般又貴又難吃,感覺不太劃算。”
陳恕笑了笑:“沒關系,我既然帶你去吃就肯定吃得起,位置都訂好了,也不能退,嘗嘗吧,味道真挺好的。”
莊一寒疑惑問道:“你吃過嗎?”
陳恕卻沒答話了,目光專注盯著螢幕,又開始忙碌起來,輕微的鍵盤敲擊聲響起,聽起來十分有節奏感,莊一寒見狀也就沒有再問,驅車朝著那家餐廳駛去了。
這家餐廳地點靠近江邊,落日的時候風景最美,就連用餐地點也是別出心裁選在了一艘渡輪上面,雖然餐品是千篇一律的紅酒牛排鵝肝,但因為食材新鮮,味道並不落俗套。
陳恕和莊一寒在侍者的帶領下落座,身旁位置靠近欄杆,下方就是波光粼粼的江面,一輪紅日西斜,天邊渲染出的卻是煙霧般夢幻的藍紫色,美不勝收。
陳恕向後倒入椅背,低頭揉了揉太陽xue,只覺得緊繃已久的神經終於鬆懈了幾分,他正準備說些什麼,一抬眼卻見對面的莊一寒神色僵硬,對方一向禮儀周到不出錯,此刻卻總是頻繁調整坐姿,試圖離圍欄遠一些。
陳恕見狀頓了頓,隱隱猜到些什麼:“是不是這個位置不太舒服?”
事實上並不會不舒服,畢竟這種風景好視野好的位置很難得。只是莊一寒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下方波光粼粼的江面就頭發暈,心發慌,莫名想起他們上輩子跳下去赴死的情景,那種窒息的感覺縈繞在周身,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莊一寒不願意掃興,勉強笑了笑:“沒有,這個位置風景挺好的。”
陳恕思索一瞬,卻道:“風好像有點大,免得著涼了,我們還是換個位置吧。”
他語罷直接抬手喚過侍者,從靠近圍欄的位置換到了甲板中間,這裡看不見江面,附近也都是人,莊一寒剛才躁動不安的心情終於得到了些許緩解,漸漸平複下來。
陳恕給他點了杯熱橘茶:“喝點熱的,江邊晚上冷。”
莊一寒攥著杯子,手裡漸漸有了溫度,這才緩過神來,他一向敏銳,很快就從剛才換位置的舉動中發現了什麼,遲疑問道:“你是這裡的熟客嗎?”
陳恕正在低頭分切牛排,然後放了一份在莊一寒餐盤裡,好笑看了他一眼:“為什麼這麼問?”
莊一寒道:“現在還不到淡季,這種餐廳都是要提前一個星期訂位的,每個桌位都有安排,我看那個侍者好像認識你,說換位置就換了。”
陳恕倒是沒瞞他:“我前段時間出去參加比賽,主辦方的賀總家裡是做餐飲生意的,最近想往網際網路行業發展,他看了我和同學的作品概念挺滿意的,就私下帶著聚過幾次餐。”
說來也是陰差陽錯,前兩世陳恕因為忙於照顧父親病情,所以錯過了複賽,這輩子有莊一寒忙前忙後照顧,分擔了不小的壓力,居然一路沖到了決賽。
莊一寒皺眉思索片刻:“賀劍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