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陳恕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解莊一寒為什麼會問這麼奇怪的問題:“車上有自動導航。”
嘩啦——!
這句話就像一盆冷水,把莊一寒瞬間澆了個透心涼,他怔愣望著陳恕,總覺得面前這個人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仍是不死心的問道:“你真的不是……”
陳恕反問:“不是什麼?”
他目光平靜,帶著絲絲疑惑,彷彿真的不明白莊一寒為什麼會這麼反常。
“……”
莊一寒沒再說話了,被夜晚的冷風吹得遍體生涼,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陳恕真的回來了,可對方偏偏對他的試探或詢問毫無反應,他想不明白這背後的原因。
又或者說,莊一寒不願意去深究陳恕如果真的回來了,為什麼要裝作不認識自己的原因。
這個答案會讓一個九死一生活下來的人重新被打回地獄,變得萬劫不複。
良久,莊一寒終於出聲,勉強笑了笑:“沒什麼,外面挺冷的,我們上樓吧。”
他還是那句話,只要面前這個人是陳恕就好,只要是陳恕就好,別的都不敢再奢求,也不再重要。
二人一路無言,安靜乘坐電梯上樓。
“來都來了,進來坐坐喝杯茶吧。”
莊一寒用指紋開啟門,也沒回頭,背對著陳恕說出了這句話,心底其實沒抱什麼期望。
陳恕居然答應了:“行。”
莊一寒聞言動作一頓,訝異回頭看向陳恕,卻見對方笑了笑:“不是要喝茶嗎,站在門口做什麼?”
他好像看出來莊一寒心情不好,在耐心哄著。
這個認知讓莊一寒眼眶又有些發紅,他給陳恕拿了雙拖鞋,藉著低頭的動作遮掩過去,啞聲道:“你隨便坐,我去給你泡茶。”
但家裡哪有茶,只有咖啡和酒,莊一寒在酒櫃前遲疑半天,最後只能選了款口感不錯的威士忌,給自己和陳恕一人倒了一杯,然而等他端著兩杯酒走到客廳的時候,就見對方正坐在那架施坦威鋼琴前,熟悉的情景,熟悉的背影,讓他心髒不禁猛地一跳。
莊一寒不自覺屏住呼吸,靜悄悄走過去,聲音低沉,藏著僅有自己知道的緊張:“你也喜歡彈鋼琴嗎?”
然而陳恕只是隨手彈了幾個音符,搖了搖頭,出乎意料道:“不喜歡。”
他語罷轉身看向莊一寒,從對方手裡接過酒杯,微微舉起做了個碰杯的姿勢,明明優雅至極,但眉眼精緻過頭就會顯得涼薄,再加上那種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經意便洩露了幾分骨子裡的痞氣:“我對這種高雅藝術沒什麼興趣。”
如果不是莊一寒,他可能幾輩子都不會碰鋼琴這種東西,但學會了也不是什麼壞事,陳恕心裡是這麼想的。
莊一寒聞言愣了一瞬,這才後知後覺想起來,無論是鋼琴還是畫畫,其實都是他自以為為了陳恕好讓對方學的,對方或許並不喜歡,只是為了讓自己高興,所以才一直努力去學。
有些事其實早就心知肚明,但等真正戳破的時候,還是會痛徹心扉。
莊一寒忽然有些站不穩,他扶著陳恕的肩膀無力跌坐在琴凳上,然後閉目仰頭,皺眉把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呵,什麼高雅藝術……”
莊一寒被酒嗆得咳嗽,卻是低低笑出了聲,帶著無盡的諷刺與自嘲,他這輩子的酒量還沒練出來,喝醉了甚至帶著幾句髒話:
“都他媽的是狗屎!”
莊一寒罵得咬牙切齒,那一刻他或許是想起了蔣晰,目光冷冷盯著地面的時候甚至控制不住洩露了幾分狠戾,連身軀都在輕微顫抖。
陳恕見狀頓了頓,不動聲色提醒道:“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