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什麼自己勾,選單本在桌上。”
這間店到處都是灰塵和油漬,醃好的肉串成堆碼放在白色塑膠箱裡,陳恕掃了眼,最後放下筆道:“一碗素米線,一瓶汽水。”
老闆嘟嘟囔囔起身,似乎是對這麼點生意感到不滿,但還是不情不願走到了爐灶前燒火,陳恕則自己起身拿了一瓶汽水,他一邊用開瓶器開蓋,一邊看向店門口停著的一輛銀灰色麵包車,狀似不經意問道:“老闆,門口那輛車是你的嗎?”
老闆:“哪輛?”
陳恕:“門口的麵包車,是你的嗎?”
老闆抽空看了眼,敷衍答道:“哦,不是,是住後面那家的。”
陳恕仰頭喝了口汽水,寒冬臘月,冰涼的液體一直沁到了胃裡:“我最近想搬家,缺輛車子,東西挺少的,找大貨車沒必要,小麵包就剛好,不知道車主願不願意拉貨。”
老闆熟練把蔬菜米線扔進砂鍋裡,熱氣騰騰而升,讓這間清冷的小店多了幾分人氣:“應該願意的吧,他反正沒啥工作,整天遊手好閑的,能賺錢幹啥不願意。”
【滴!xx到賬五十元!】
老闆聽見動靜愣了一瞬,回頭看向那名俊俏得不像樣的客人:“你付錯了,米線加汽水一共才二十。”
陳恕平靜問道:“你有車主的電話嗎?可不可以幫我聯系一下?”
……
無論是誰,清早天不亮就被人打電話從被窩裡叫醒,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情緒,尤其是在這種滴水成冰的季節。洪大文罵罵咧咧套上自己那件半個月沒洗的舊羽絨服,雙手揣進口袋,縮著脖子一邊吸鼻涕一邊往燒烤店走去:“媽的,哪個神經病大清早搬家,天都沒亮,錢要是給少了看我不罵他個祖宗十八代!要不是上一單的錢沒拿到手,老子還用接這種破活?!定金給那麼少,真摳門,賭幾把就沒了!”
他嘴上這麼罵,等走到店門口的時候又換了副德行,搓著手笑嘻嘻對燒烤店老闆道:“光哥,你剛才說有活兒找我,客人在哪兒呢?”
燒烤店老闆指了指街拐角一名正在抽煙的男子:“那兒呢,穿黑外套的就是,聽說他想搬家,想用用你的車,價格你自己和他談吧,天亮了,我得收攤睡覺了。”
洪大文聞言點頭哈腰,連連道謝,他眼見老闆打了個哈欠落下鐵閘門,這才轉身一溜小跑到了那名顧客身後,試探性出聲問道:“兄弟,是你要用車嗎?”
陳恕原本在抽煙,聽見洪大文的聲音淡淡挑了挑眉,他垂眸吐出一口煙霧,並沒有轉身,此時天色已經開始漸漸亮起來,由一望無際的暗沉轉為潑墨般濃鬱的藍,煙頭一點星火在黑夜中明滅不定:
“嗯,是我要用,什麼價?”
洪大文眼睛提溜一轉:“看你要做什麼了、去哪兒,辦的事不一樣價格也不一樣。”
陳恕出乎意料問道:“幫我撞一個人,什麼價?”
洪大文一驚:“什麼?!”
陳恕終於轉身看向洪大文,他身上的衣著裝束和那張過於出色的臉實在太有辨識度,一眼就讓洪大文認出來是自己昨天下午差點開車撞到的男人,臉色登時一變,撒丫子就要往巷子裡跑。
陳恕卻早有準備,只見他閃電般出手扼住洪大文的後頸,把人按在旁邊的樹上照著腦袋狠狠磕了一下,動作又狠又快,直磕得洪大文頭暈目眩,這才把人拖死狗似地拖進了旁邊的暗巷裡,往地上隨手一扔。
陳恕從地上隨便撿了塊磚頭,然後叼著煙在洪大文身前蹲下,他眼眸低垂,帶著幾分鄉溝裡長大的痞氣和狠厲,用鞋踩住洪大文的手腕,漫不經心問道:
“誰指使你開車撞我的?”
洪大文疼得齜牙咧嘴,暗罵自己倒黴,躺在被窩裡睡大覺多好,幹嘛要出來接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道:“我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砰——!”
陳恕面不改色,直接一磚頭照著他小拇指砸了下去,然後在洪大文出聲慘叫的瞬間死死捂住他的嘴,等過了大概十幾秒,他才慢慢松開手,取下嘴裡叼著的煙,輕飄飄彈了彈煙灰:
“誰指使你開車撞我的?”
洪大文疼得嗓子尖銳變調,整個人都弓成了蝦米:“x你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打人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