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沒生氣,只是莊一寒自己心裡有鬼,喜歡神經兮兮的瞎琢磨。
陳恕似乎是想逗逗他,意味不明問道:“吃飯,你指什麼時候?蔣總給你夾菜的時候?”
完了完了,來了來了,果然是因為蔣晰!果然是因為那筷子菜!莊一寒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慌亂感,他無意識摸了摸喉嚨,心想現在沖到馬桶旁邊把菜吐出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你別亂想,我和他沒什麼。”
也就是單方面追過一段時間而已,什麼都沒發生。
莊一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心虛,或許是因為他在故意隱瞞陳恕,並不想讓對方知道自己那段渾噩且荒謬的過往,畢竟以莊一寒現在的眼光來看,他當初追求蔣晰的舉動多少有些瘋魔,拿出來說實在不光彩,也怕陳恕多想。
陳恕深深望著莊一寒,那雙漂亮的狐貍眼微微上揚,在暖黃的氛圍燈下隱有笑意流淌,他緩慢咀嚼著這幾個字眼,多了幾分興味:“你們兩個沒什麼?”
上輩子的莊一寒可打死都不會這麼說。
畢竟他們之間的糾葛那麼深、那麼刻骨銘心。
是年少時的白月光,
是十八年的放不下。
陳恕抬手輕輕撥了撥他眼前的碎發,語氣溫柔:“我知道你們沒什麼,你好像太敏感了。”
莊一寒聞言一怔:“有嗎?”
陳恕:“當然有。”
上輩子的莊一寒為了讓陳恕死心,可以毫無遮掩的告訴對方自己喜歡蔣晰,無非是因為不在意、不喜歡,所以無論陳恕的那顆心痛得怎麼死去活來,他都不會有所觸動。
這輩子卻三緘其口,含糊其辭,只想將過往那筆糊塗賬趕緊掩埋,就連提起“蔣晰”兩個字都像碰到了不定時炸彈一樣,除了想扔遠還是想扔遠。
陳恕心想,前世今生,同一個人,區別為什麼會這麼大?
原來當你不愛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真正得到愛,因為愛一個人會失去理智,而失去理智的人往往是不那麼討喜的。
陳恕最後輕笑一聲,捏了捏莊一寒的臉:“別多想,我今天就是單純出去抽了根煙,你和蔣總既是朋友也是生意夥伴,別因為我生分了,以後多來往,我不會吃醋的。”
不吃醋?為什麼不吃醋?
莊一寒原本擔心陳恕誤會自己和蔣晰有什麼,可等到對方真的說不介意,他的心底忽然又多出了一根刺,陳恕如果在意自己,難道不應該感到吃醋或者不高興嗎?為什麼總是這麼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甚至還讓自己和蔣晰多交往?
他皺眉,怔愣,盯著陳恕,似乎想看清對方。
可陳恕並沒有察覺到莊一寒陰沉似水的心情,洗漱完就直接回床上躺著了,他平時在學校參加的社團職務比較多,再加上算是個低調的風雲人物,每次開啟手機訊息都處於爆滿狀態,盡管只零零散散挑了一些重要訊息回複,也花了大半個小時左右。
莊一寒洗完澡擦著頭發從浴室出來,心事重重的掀開被子上床,他視線不經意一瞥,卻發現對方手機螢幕上滿滿當當的紅色未讀訊息,身形不由得一頓。
說實話,挺像海王的。
莊一寒:“在和誰聊?”
陳恕頭也沒抬,繼續回複那些訊息:“同學,怎麼了?”
同學?
莊一寒低聲咀嚼著這兩個字,也不知品出了怎樣的意味,他忽然偏頭看向陳恕,濕漉漉的黑發垂下來一縷,襯得那雙清冷狹長的眼多了幾分陰鬱,骨節分明的手在燈光下顯得格外白皙,就那麼伸到了眼前,在寂靜的空氣中略顯突兀:
“敢給我看看嗎?”
他的眼底帶著想把人看穿的多疑與鋒利,這才是莊一寒褪去偽裝後內裡最真實的樣子。
盡管這種懷疑是那麼的無理取鬧,那麼的無厘頭,那麼的沒有證據,卻側面反映了莊一寒平靜假象下的恐慌與不安,甚至焦慮。
莊一寒無疑是優秀的,家世,財富,外貌,單拿出來哪一項都讓人覺得遙不可及,然而在面對陳恕的時候他卻茫然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對方好像什麼都會、什麼都懂,總能明白他的心意,及時給他最需要的情緒和關懷,而莊一寒能給陳恕的卻只有錢,並且陳恕看起來也不是很稀罕。
莊一寒心底有一團陰鬱的、燃燒著的、名為煩躁的情緒,不知道該怎麼發洩,所以促成了這近乎找茬的行為。
“你想看我手機?”
陳恕聞言終於把視線從手機上移開,他淡淡挑眉,對於莊一寒的這句話感到了幾分訝異和好笑:“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