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罷摸著下巴暗自思忖,也不知道他哥是上面那個還是下面那個,陳恕那體格子,想打過他好像有點難啊。
殊不知這句話恰好戳中莊一寒的痛處,別看陳恕長得像個狐貍精似的,其實私下在床上比唐僧還唐僧,怎麼撩撥都不帶動的。
莊一寒眼眸微眯,目光冷嗖嗖的:“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語罷提交手續直接轉身上樓了,徒留莊一凡一臉莫名其妙地站在原地,搞不懂他為什麼生氣。
晚餐是在當地一家知名酒店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合作關系,包廂規格很高,蔣晰帶來的人除了未婚妻閔柔,隨行的另外還有幾名西裝革履的陌生男子,據說他們都是本市知名企業家,這次度假村開發計劃也有份入股。
“一寒,我想著反正這次過來也是要談談開發專案的,就把陳總他們也約了過來,今天晚上剛好一起吃個飯。”
蔣晰照舊一身沉穩的西裝,懷裡摟著未婚妻閔柔,在外人看來郎才女貌,極為登對。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相比於上次見面的幸福明媚,閔柔看起來清瘦了不少,臉色也略顯蒼白,蔣晰說話的時候她雖然恰到好處露出一抹笑意,卻怎麼看怎麼勉強,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莊一寒其實根本就沒打算參與度假村的專案,他連股權轉讓協議都讓人擬好了,到時候直接讓蔣晰簽字,按原價把股份買回去,以後二人徹底兩清,但沒想到對方不打招呼就把合作商給帶了過來,只能把到嘴的話暫時壓下。
“應該的,陳總他們畢竟是東道主,到時候還要麻煩他們介紹一下本地的風土人情,也免得我們像沒頭蒼蠅似的亂撞。”
莊一寒舉起酒杯示意,淡淡笑了笑,算是保全雙方體面,那幾名合作商也是油滑人物,紛紛舉起酒杯回應,妙語連珠,場面一時很是熱鬧。
至於蔣晰和閔柔這對情侶,莊一寒倒是沒多看,他應付那群合作商的時候偶爾偏頭和陳恕說兩句話,低聲告訴他哪道菜好吃,氛圍融洽親密,再也不見半點陰霾痛苦。
蔣晰把這一幕收入眼底,不知在想些什麼。
恰好這個時候圓桌上轉來一道糟粕醋鍋,莊一寒正準備嘗嘗,結果還沒碰到湯勺,手就被攔住了,身旁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這道菜很辣,你吃不了。”
偏頭一看,卻發現是蔣晰。
莊一寒微不可察皺眉,不著痕跡把手抽回來,平淡的語氣下是刻意保持的疏離:“每個人口味不同,要嘗嘗才知道。”
不過他確實不能吃辣,嘴上這麼說,到底放棄了那道湯。
蔣晰笑了一聲,似乎有些忍俊不禁:“你以前上學的時候就不能吃辣,我還不知道你嗎,洋蔥都不能聞,還是嘗這道菜吧,味道不錯,也清淡。”
語罷親自用公筷夾了一塊清蒸石斑魚放在他碗裡,瑩白的魚肉襯著碧綠的蔥絲,看起來很是新鮮:“我記得你挺喜歡吃魚的。”
他似有似無提起過去上學的時候,又表明自己還記得莊一寒的喜好,手段隱晦而又高明,因為那確實是莊一寒最痛苦脆弱的一段時光,也是他們相遇的初始。
似月光皎潔,但又不可捉摸,
伸手觸碰,總是一片虛無。
莊一寒望著碗裡的菜,莫名有一瞬間恍神,他不知是想起了那年父親去世後遍嘗人情冷暖的滋味,還是孤立無援時唯一伸手幫他穩固家業的蔣晰,又或者是當初突然産生的懵懂感激,只覺心緒萬千,複雜難言。
身後出現淺淡陰影,似乎又有某種名為痛苦的情緒開始蠢蠢欲動,靜待一個合適的時機生根發芽。
莊一寒什麼都沒說,沉默著吃掉了碗裡的菜,只是舌尖麻木,到底也沒嘗出什麼滋味。
莊一凡見狀搗了搗陳恕的胳膊,心中暗自著急,壓低聲音提醒道:“我哥不能吃辣,你也給他夾兩道菜啊,小心被蔣晰那小子給比下去了。”
陳恕把一切都看得分明,卻只當不知,淺笑著道:“我知道你哥不能吃辣,不過這和蔣晰有什麼關系,難道他們兩個有什麼?”
莊一凡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倉皇移開視線:“哦,沒,我就那麼隨口一說,我的意思是……你看蔣晰對他未婚妻多好,你也要學著點,別被他比下去了。”
陳恕笑了笑,心想為什麼要學?
閔柔是蔣晰的未婚妻就算了,莊一寒和自己又沒什麼實質上的關系。
對方願意吃誰夾的菜,願意對誰念念不忘,願意被誰弄得遍體鱗傷,都是他自己的選擇,自己沒必要攔著,也攔不住,爭風吃醋是下下等的選擇。
莊一凡到底還是年輕了些,心態不行,看見蔣晰給他哥夾個菜就受不了,上輩子自己天天看著莊一寒為蔣晰發瘋,豈不是活都不用活了,要再去跳一遍江才行?
陳恕正思考著該說些什麼,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身影趁大家不注意離開了包廂,到嘴的話便改了口風,他起身拍拍莊一凡的肩膀:“我去上個洗手間,等會兒回來。”
他的位置剛好挨著後門,語罷直接轉身離開了包廂,也就那麼一眨眼的事。
酒店外面是一片露天泳池,在夜幕的襯託下顯得波光粼粼,閔柔離開包廂後就一個人走到池邊坐下,雙手抱膝,埋著頭低聲啜泣,而一向穩重體貼的未婚夫蔣晰居然也沒發現她的提前退席,仍然在裡面推杯換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