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剛才是笑了嗎?
他恍恍惚惚,有些不確定。
始承君恩,趙懷義痛飲一壺。江風微冷,辣酒穿腸。
酒酣,他一把抱起侍候在側的秋露。懷裡是柔軟而美好的身軀,他醉意朦朧,抱著人往紅綃軟帳去。踉蹌走了兩步,腦中一閃而過,卻是皇帝不經意間,予他那一點浮光掠影的溫柔。
他明白那不是他的月亮,但有一刻月色確實照在他身上。
回身入了艙內。溫香豔玉,芙蓉暖帳。
一夜禦賜的春宵。
乍暖還寒,韓歧在府中才醒。
睜開眼睛,他下意識往門處望去——從前的美人燈只剩個孤零零的燈座,半根殘燭,一簾微冷的夜風。
十幾日過去,他還是沒有習慣燈已經被他打碎的事實。
昧爽曉色未明。一貫伺候在側的婢女過來為他更衣。
韓歧昨夜命趙懷義去見燕琅玉,心裡翻覆難言的不痛快,便忍不住在府中飲酒,隱約宿醉。他扶著額頭,問:
“趙懷義還在江上畫舫?”
婢女道是,又讓外頭一個僕人打扮的探子進來稟告:
“主上,他們還浮在江中,一夜沒有靠岸。”
韓歧臉色陰沉得可怕。
探子覷著他的臉色,輕聲道:
“還有一事,小、小人不得不報……”
“陛下發現了小人的身份……他質問小人是不是主上派來的。”
“小、小人肯定是否認在先的!但他處處逼迫,竟將小人的底細都查得明明白白!又說沒有他意,說,說……都督關懷,他很欣慰。”
韓歧思索片刻,還是披衣起來,臉色也有些和緩:“他真這麼說?”
探子:“千真萬確。”
“還叫小人帶話回來。”
韓歧將信將疑,睨他一眼:“什麼話,說。”
探子:“他說,桂賊此次北伐出師不利,已班師回朝休整。斥候來報,說大寧軍整頓兩月後,將再度北伐;屆時傾巢北上,後方必定空虛薄弱。我方將士便趁勢渡水北上,殺他一個措手不及,奪迴天京!”
“桂賊麾下猛將無數,兇名在外,人盡皆知。在這個時候,要前鋒飛將拋顱灑血,與之對抗奪城……安撫是必要的。”
是有些道理。
韓歧盡管對這一番話表示認可,但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安撫……
用什麼安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