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顧幼嵐已經整理好了情緒:“爸有吩咐,我自然當仁不讓。”
“好好好!”謝老爺子環視一圈,並沒有徵求其他人意見的打算:“這事情,就這麼定了。集團那邊,老大媳婦你盡快交接,以後這一大家子的生計,就全靠你了。”
謝二叔和謝二太太的面色有些僵硬。他們顯然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根本沒有聽到一點風聲。前者忙去看老太太。
謝老太太這幾天,不知偷偷抹了多少回眼淚,但這樣的大事,在這樣的場合,丈夫又三令五申,她完全不敢將心中的不滿表現出來,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
再往下的小輩們,他們從記事起,就已經習慣了大伯大伯孃、大舅舅大舅媽的威嚴和強勢。有的年紀尚且幼,還沒有踏足社會,還不能完全意識到,謝老爺子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
謝瑾倒是能看得出來。只是他實在沒有與大伯和堂弟相爭的心思。論地位、論資源、論能力,大家都相去甚遠。如果非要跳出來相爭,那是自取難看。
除了年紀最小的的謝珏以外,已經成年的謝瑾、程瑜、謝墨白兄弟幾個,氣質都偏向斯文。
但和謝墨白外表溫和、內裡強勢不同,謝瑾是從裡而外的真厚道。他並不掐尖要強,也很樂意在家族的庇蔭下,過好自己的小日子。
謝瑾的妻子杜蕊,是剛嫁進謝家的媳婦。結婚以前,她對於夫家的權利結構,已經清清楚楚,早有心理準備。而且論輩分、論身份,都沒有她一個新進門的媳婦,在這裡說話的餘地。她便也知趣地閉口不言。
其餘親戚們,雖然對謝老爺子的突然舉動十分意外。但他們並不敢質疑老爺子的決定。一個個,都是唯唯應下。更活絡一些的晚輩,還爭相誇贊老爺子的決定英明神武。
不少人在謝家産業裡工作,他們暗自盤算著顧幼嵐的性格,以後就要在這一位的手底下做事了。有叫苦不疊的,也有摩拳擦掌,準備好好表現的。各自不一。
但無論如何,謝家産業管理的交接已經開始。但在顧幼嵐完全接手之前,她要先辭去國昌集團的總裁之位。這些都有現成的流程可以參考。
那麼現在就剩下唯一一個問題了。謝氏夫婦需要按照計劃,說服郭正,讓他轉去地産板塊。
為此,他們特意約了郭正下午出來打高爾夫。
秋日陽光明媚,微風拂過,原本一片綠意的草地,也開始逐漸染上金黃。高爾夫球場上,球道蜿蜒。
幾人都身穿運動球服。顧幼嵐雖然身材纖瘦,但實則精力充沛,也是運動的好手。她並不謙讓,率先拿起球杆,調整好姿勢,輕輕鬆鬆地揮杆。出。
白球被準確無誤的擊中,劃過一道優美而淩厲的弧線,落在遠處的球道上。
顧幼嵐對自己的發揮很滿意,回頭看看。丈夫和郭正邊走邊聊,正在往這邊來。“你們兩個,快點而啊!”
謝立言和郭正,也是打高爾夫的老手。但二人對於成績並不在意,不過時僅做娛樂消遣,不急不慢地打上幾杆。
此時,顧幼嵐又搶先擊出一球,球飛得又遠又準。謝立言本來也正要揮杆,見此,立馬將球杆杵在地上,鼓掌叫好。
郭正忍不住調侃道:“現在的年輕人,講究一個什麼……情緒價值。”
他和謝立言並不見外,笑著道:“他們這些小年輕,哪裡知道什麼情緒價值。” 郭正豎起大拇指:“您對顧董,這才叫溫柔體貼。”
謝立言笑著拿手指指他:“明明我們家幼嵐,在我面前脾氣還是很不錯的。結果,我還是傳出了一個怕老婆的名聲,都是你們幾個的功勞吧。啊哈哈哈!”
打了好一會兒,三人才先後回到球場邊緣。下午十分,金烏西懸,斜陽融金。這時也不用遮陽傘了,顧幼嵐打球打得盡興,直接把棒球帽脫下來,扔給了旁邊的服務人員。
“老郭,你今天有口福了。”顧幼嵐心情極好地道:“我帶了金瓜團茶。說著,她喚人送上茶具,稍歇片刻,便親自動手,親自沖了一壺功夫茶。
郭正半起身接過,才坐下閑聊。
“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正該好好保養自身。”顧幼嵐率先挑起了話頭:“我現在是想明白了,什麼都是假的,唯有身體健康才是真的。”
郭正笑著道,“這可不像你的風格。集團裡面這麼多女性高管,我最佩服顧董,銳意進取。”
他這話說的半真半假。郭正和顧幼嵐屢屢有些摩擦,一貫不合,他對顧幼嵐的強勢的脾氣和霸道的性格,十分頭痛。但郭正也不得不承認,顧幼嵐此人能打能拼,戰績彪炳,讓人服氣。
所以,她現在說什麼唯有養生,最為要緊,郭正聽了根本不信。
“咳!”顧幼嵐端著小茶杯,清飲幾口,自嘲道:“兒大不由娘,我還能怎麼樣?還不如知趣一點。”
上次的董事大會,郭正也在場,他還罕見地支援了顧幼嵐。但顧幼嵐可以這麼說,郭正可不敢往下接話。就算他不怕得罪顧幼嵐,董事長還在旁邊呢。
他打著圓場道:“小謝總出類拔萃,帶領集團再攀高峰。你有這樣的兒子,應該值得驕傲才是。”
“這些場面話,就不用說了。”顧幼嵐放下茶杯,搖著頭道:“所以我也想開了。兒女都是債,生了他,那就要一輩子還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