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無論是考慮到立場,還是基於自身固有的觀念,顧幼嵐對老爺子、老太太的這種想法,都嗤之以鼻、堅決反對。
弱肉強食,沒本事的人,憑什麼坐享其成?
但出了國昌集團以為,謝家的其他産業,畢竟仍然握在老爺子手裡。他會不會答應讓自己參與打理家業?顧幼嵐心中實在沒有把握。
謝立言卻毫不擔心。他有早起看報、睡前看書的習慣,靠在床頭,施施然翻過一頁,隨口道:“反正這是墨白的主意,讓他自己去搞定老爺子。”
謝氏夫婦在主宅的臥房,遠比老宅的更加溫馨。沒有那麼多紫檀、黃花梨的傢俱,以木色、暖金、淺米為主色調,雅緻溫暖。
左右床頭櫃,分別擺放著白玉和黑曜石的葫蘆。木質床頭靠背上,鑲嵌著一塊圓形的和田玉,雕刻著如意祥雲紋,色澤溫潤。
用最細密羊絨織成的薄毯,觸感極度柔軟。顧幼嵐卻毫無睡意,她幹脆盤膝坐起,推了推丈夫的胳膊,“要不,你也去跟著幫忙敲敲邊鼓?”
謝立言無奈嘆口氣,轉臉對妻子道:“我給你打包票。咱們兒子對付他爺爺,比我更有一套。”
且不說老爺子最疼這個孫子,就說兒子從下,就最知道怎麼和老爺子相處。老爺子那樣意志堅定的人,都免不了被孫子忽悠。所以,兒子既然敢提這個主意,那就肯定有十足的把握。
甚至,比謝立言料想得更快。謝墨白第2天就幹脆利落地,搞定了老爺子。
後者迅速讓財務團隊,將他手中的産業,做了一個簡單的盤點。然後甚至都不願意等到下一個週末,就通知一大家子人,都回來老宅。
既已入秋,大花廳裡的擺設已經重新換過。地面鋪上了一塊盤金宮毯。這種用羊毛和真絲混合金線,編織而成毯子,又大又厚。
大面積的藍白色的雲水紋,用黃褐、朱紅等顏色,織成一群南飛的大雁,四邊都是金黃色的萬字不斷頭回紋。這塊色彩鮮豔的大宮毯,使整個花廳不至於過分壓抑肅穆。
最上手擺著一張紫檀木坐榻,兩側豎排各有圈椅。老爺子和老太太已經端坐其上。
見大兒子一家三口到了,謝老爺子破天荒地,主動對大兒媳婦露出了一個溫和的笑容,這倒讓顧幼嵐有些受寵若驚。
盡管老爺子從來不像婆婆那樣,喜歡沒事找茬兒。但他是個嚴肅的大家長,少有的一點兒慈愛,都留給了孫輩。
對待兒媳婦則一貫嚴肅,不茍言笑。在這一點上,無論是大兒媳婦,還是小兒媳婦,得到待遇都一樣。
但今天,謝老爺子竟然指著自己右手邊第1個位置:“老大媳婦,你坐這裡。”
顧幼嵐一時怔愣當場。出了最上首以外,這是全場地位最高的一個座位。不知老爺子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謝立言輕輕推了推妻子,“爸讓你坐,你就坐吧。”他接著坐在右手第2張椅子上,謝墨白也依次落座。
謝二叔一家、謝女士一家,還有謝家的族親都已經齊聚一堂。上次出現這麼大的陣仗,還是一二十年前。當時,謝老爺子也是突然宣佈了家産的分割情況,初步把手上的大部分産業,分給了兩個兒子。
人已經齊了,謝老爺子稍一沉默,還是開口道:“幼嵐,這些年辛苦你了。你對咱們謝家的貢獻,我和你媽都看在眼裡。”
顧幼嵐差點欠身站起來。她萬萬沒想到,老爺子會當著一大家子的面,這樣肯定她的付出。
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想到這一路來的不易,顧幼嵐差點眼眶一酸。她聲音略帶哽咽:“爸,您說哪的話?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謝立言直接拍拍媳婦的手背。
謝老爺子做出這個決定,心情亦不平靜,“幼嵐幫著老大,把集團打理得妥妥當當,更是給我們謝家生養、教育了一個好兒子。她對家族居功甚偉!”
不是他在短短幾天內,就大兒媳婦的印象,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只是,到了謝老爺子這個地位身份,更是懂得語言的藝術。
抬舉顧幼嵐,就是抬舉大兒子、抬舉墨白。也是為了他接t下來要宣佈的事情,做個鋪墊。
接著,老爺子話音一轉:“只是我年紀大了,精神頭大不如以前。一大家子的事情,也需要有人來幫我打理。”
謝老爺子給足了顧幼嵐面子,“老大媳婦,你事業做得很好,在集團總裁位置上,為老大分擔了很多。但是現在,家裡更需要你!”
他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決定,宣佈道:“從今以後,你就專心幫著家裡打理産業。”謝老爺子象徵性地詢問了一句,“老大媳婦,你的意思呢?”
謝老爺子這一番話,說得很周全,很體面。畢竟,剛剛過去的董事大會上,謝墨白和顧幼嵐這對母子發生了爭執。如果隨之顧幼嵐就退出集團,難免引發外界種種遐想。
於是,老爺子作為大家長,親自出面背書。充分表達了對大兒媳婦的看中,是因為她能力超群,才要請她回來,幫著打點家業。也省得有人猜測,這是謝墨白要在集團內部奪權收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