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墨白連忙起身,幫著攙扶老太太。而後者跟著丈夫,剛回了自己臥房,就耷拉著著臉,難過道:“這下,可怎麼和老二一家說啊。”
說著,她不覺又流下了眼淚。“老二媳婦服侍我們盡心盡力。早上還攙著我,在花園裡散步。結果……”謝老太太眼神焦慮,哽咽著道:“結果我們卻把家業,交給了老大媳婦打理。”
謝老爺子可沒有那麼多柔腸,去考慮兒媳婦的心情。他直接就說:“我倒是想交給老二媳婦打理,她有這個能耐嗎?”
“孝敬公婆長輩,她分屬應當。你當年服侍我媽,不比老二媳婦現在辛苦?”他心中帶著氣道:“說一千道一萬,老大兩口子也是為了家裡打拼,老二媳婦在家閑著,坐享清福。還要怎麼樣?”
謝老爺子和老太太疼愛小兒子,當年為他挑選妻子,也是精心籌劃。最後千挑萬選,才選中了謝二太太。
當年,謝二太太的父親和大哥陸輝都還在,陸家聲勢不弱。門當戶對,性情柔順,小兒子自己又喜歡。謝二太太這才雀屏中選。
但那時,門當戶對的人家,並不是沒有別的女孩,才幹更加出眾,也願意嫁給二叔。可謝老爺子深知,世事哪能兩全?
這樣的女孩願意,嫁給謝二叔一個不能繼承家業的次子,圖的是什麼?
謝老爺子生怕家宅不寧,又不願意讓兒子受委屈,所以才挑中了謝二太太這個兒媳婦。她不是謝二叔能夠娶到的、條件最優越的妻子,卻是謝立言能夠容忍的極限。
他微微搖頭,神色無奈。娶一個知根知底、性情柔順的,就不能指望她有多大的能耐啊?若娶一個能夠幹事創業的,就像顧幼嵐那樣,她又怎麼可能處處對婆家做小伏低。
雖然不能指望二兒媳婦,為丈夫出頭,幫丈夫打理生意和家業。但好在這些年來,老二兩口子也算是夫妻和美。二兒媳婦還孝敬公婆。謝老爺子釋然地想,這就夠了。
他剛才脫口而出,埋怨了幾句。但現在又想想,這個兒媳婦終歸是自己老兩口親自挑的,也不能要求她十全十美。再說,二媳婦一向得老妻的喜歡。
他便放緩了口氣道:“既然你心裡過意不去,就給老二媳婦挑一套珠寶。”他拉著妻子手,放緩聲量道。
早先,謝老爺子聽謝墨白說顧幼嵐生氣了,給的方法也是,挑一套珠寶哄哄。但這兩次的意味,卻有些微妙的不同。
對於顧幼嵐,顯然一套珠寶是哄不好的,要讓她滿意,代價太大。謝老爺子也心知肚明。所以,他只是做個面子情。但是,對於謝二太太,她在謝老爺子心中的地位,也就只值一套珠寶。
謝老爺子說完,不忘交代道:“別挑那些家裡傳下的首飾,款式都老氣了。我們謝家,又不是給兒媳婦買不起珠寶。你重新給他們買。對了,給老大媳婦也買一套。”
去年他的壽宴,妻子把家傳的帝王綠,借給了兒媳婦和閨女佩戴,唯獨忘了老大媳婦,已經鬧出了一場軒然大波。謝老爺子生怕再來一會,所以交代得很細致。
謝老太太火氣上來,一下子抽回了自己手。憤懣地爭辯道:“我還要給顧幼嵐買一套!她佔盡便宜還不夠嗎?還要我這個婆婆去捧著她!”
“你對老大媳婦好一點兒,將來她也能多照顧老二一家。”謝老爺子壓著脾氣,耐心解釋道:“這也是為了給墨白做面子。”
他給老妻一句一句掰開了揉碎地解釋:“墨白已經是集團ceo。他和謝瑾不一樣,你別老拿他當小孩子。”
謝墨白才十來歲的時候,就明顯表現出早慧。而且他性格沉靜隱忍,自從記事之後,幾乎從不用哭泣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出去嬰幼兒時期不算,謝老爺子只見過一次這個孫子的眼淚。但那幾乎導致了後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讓謝老爺子至今都心有餘悸、記憶猶新。
有些事情,謝老爺子自己默默記在心裡,沒和別人說過。但打那時候起,他就知道,這個孫子不是池中凡物。
所以眼下,他當然不敢把謝墨白的要求,當做空氣。這個孫兒說到就能做到。既然有了決定,就不必拖延。謝老爺子心中已有決斷。
他不不漏聲色地安撫好了妻子,就開始盤算起,要怎麼把家中其他産業,平穩交接給顧幼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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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林曦哭著給他打了電話之後,謝墨白明顯察覺到,她對自己的態度緩和了許多。雖然還不沒有恢複曾經的柔情蜜意,但林曦至少已經不是那麼疏離和充滿防備了。
這讓謝墨白的心情大好。他調出日歷算了算日子,林曦的生日也快到了。
一日下班後,林曦剛回家吃過飯,就收到謝墨白的簡訊。
“林曦,你在家嗎?我有點事情找你。”
謝墨白對林曦的習慣很清楚。她的工作強度很高,為了保證第二天能有充沛的精力,在工作日的晚上,如非工作必要,林曦很少外出社交。
“我在家。”林曦稍一猶豫,還是很快回答了他。又等了一會兒,她在家裡遠端操作了放行。
如果是前段時間,林曦躲著謝墨白還來不及,怎麼會同意他來家裡?但經過周虞一番話的刺激,林曦對自己的處境,隱隱有所察覺。
比起周虞的霸道直白,比起外面的豺狼虎豹,謝墨白已經算得上溫柔體貼的了。他是本性如此也罷,人比較會裝也好,但至少他表現出來t的那一面,還是很尊重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