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甜蜜 林曦，你喜歡嗎？
謝老太太心裡心疼小兒子一家, 先想把家裡的其他産業交給謝二叔，又想讓謝瑾幫著打理，但都被謝墨白有理有據地一一否決了。
謝墨白是不可能將家業拱手相讓的。是, 這些家産是祖上傳下來的, 是長輩掙下來的。但是，如果後人沒有手段，也守不住這些家財。
現在為了家族操持辛勞的, 是他們一家。將來繼續要應付明槍暗箭的，還是他們一家。怎麼可能讓二叔坐享其成？
付出卻不求回報，他看著像是這樣的菩薩心腸嗎？
但謝老太太淚眼婆娑, 猶不死心, 眼巴巴地看著孫子，想求個保證。她神色哀求，緊緊攥著謝墨白衣袖的手，顫顫巍巍，“墨白，你二叔一家也不容易，你……能不能，再想想辦法？”
謝墨白笑笑, 面上耐心而溫和, 眉宇之間更無一絲冷峻銳利。可他心裡冷靜極了。他輕輕拍拍奶奶的手背, 決定給老太太說個故事。
謝老太太不明所以，謝老爺子若有所思，但謝墨白已經開口了。
“國外有一位伯爵, 他出身微賤，但是為國王立下了汗馬功勞，因此被封為伯爵。等到他年老病重, 膝下只有一個兒子。但伯爵卻寫信給國王，說他為國王獻上了全部的忠誠，過世以後，請求國王收回自己的爵位。”
謝墨白聲調柔和，彷彿在講述一個遙遠之地發生的故事。
“伯爵的妻子大惑不解，她想讓自己的兒子繼承爵位。為什麼丈夫要辭去爵位呢？”謝墨白含笑問：“奶奶你猜呢？”
謝老太太哪有心思猜這個。謝墨白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伯爵卻說，他們一家並無根基，按照法律，兒子當然可以承襲他的爵位。但是這樣顯赫的爵位會遭人惦記。”
“一旦他過世，兒子年紀尚輕，而且忠厚老實，根本無法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覬覦和攻擊。這非但不是為兒子好，反而是為他埋下了深深的禍患。”謝墨白微微停頓，彷彿在敲響警鐘。
謝老太太已經咂摸出了其中的意思，眼神有些慌亂和齷齪，“墨白你……”
“奶奶，你先聽我說完。”清俊的男子面容沉靜，聲音柔和，如清泉汩汩流出，他不疾不徐地繼續說完故事：“伯爵是這樣說的。”
“一旦國王批準兒子繼承他的爵位，等到人死如燈滅，他和國王之間的恩情就兩清了。兒子並沒有為王國立下功勞，國王是不會庇護兒子的。屆時，兒子舉目皆敵t，卻無一援手，只能困坐愁城。”
“可是，如果他上書辭去爵位，國王一定會牢牢記住他的忠誠。他們之間的情誼，就能延續下去，進而福澤子孫。而國王並非吝嗇之人，一定會照看他的兒子。”
“將來兒子如果立下功勞，很可能會再次被國王賜予爵位。國王賜予的爵位，才是無可爭議的爵位，這才是真正的為兒孫打算。”
謝墨白娓娓道來，講完了故事，轉而問道：“奶奶，你覺得伯爵的選擇有道理嗎？”
謝老太太雖然不夠精於世故，而且多少年來，她被人捧著、奉承著，除了和大兒媳婦顧幼嵐不睦以外，她和旁人再也沒有什麼戰鬥經驗。
但謝老太太畢竟也是大家出身，也看過不少家族中的勾心鬥角，她也不是個完全的蠢人。如果她蠢，就不會這樣過來找謝墨白哭訴哀求。
要知道，現在謝家的當家人是謝立言。但謝老太太可不敢去找他的大兒子。她本是看中了謝墨白性情溫和，又年紀輕輕。自己這個做奶奶的哭求哀告，孫子心一軟，說不定就會答應了。
只是，她看走眼了。
謝墨白為人雖然溫和有禮，但心腸冷硬之處，不亞於他的父母。謝老太太想從他這裡突破，那是找錯了方向。
只不過，謝墨白做事手段向來婉轉柔和，面對的又是自己年長的祖母。所以，一面耐心好言相勸，一面暗藏機鋒。話不說破，點到為止，給彼此留足顏面。
謝老太太囁嚅著，無言以對。她能聽明白的話，謝老爺子更能明白。
孫子這是開出了價碼，擺出了條件。他並不是要一人獨霸全部的家産，他也可以給謝瑾分一杯羹。但前提是，分家析産不能由謝老爺子、謝老太太來完成。
他們大房一系，要先拿走全部的家産。然後再根據謝瑾的表現，從中分一部分給他。從祖父祖母手中繼承財産，理所當然。可是伯父堂弟相讓，那就是恩情了。這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概念。
先取後予，這是何等的霸道，又是何等的手段。墨白，他早就長大了啊……
可謝瑾的將來的表現，到底能不能讓謝墨白滿意？謝墨白滿意之後，又會不會踐行自己的承諾？對於謝老爺子和老太太來說，這一切都是未知數。甚至在那時，他們已經看不到了。
只是他們別無選擇。自己做不了主的事情，就只能依靠別人的良心。而且謝老太爺心中感慨，這個孫子真是深諳禦人之道。
他把堂兄當成下屬一樣，去培養、去調教、去規訓。以手足親情之名，行恩威賞罰之事。
一個孫子被另一個孫子這樣拿捏。謝老爺子心裡很不是滋味。但狼群之中，不能有兩個狼王。當年他也是這麼做的。只是人對自己的兒孫，永遠比對兄弟更加心軟。
“讓孩子休息吧。”謝老爺子也只得接受這個事實，他壓下所有的心思，對著老伴道，“我們先走。”他面色有些疲倦，更加倦怠的是心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