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老太太當然神色茫然,謝墨白先安慰了她一句:“也不是什麼大事兒,也都過去了。奶奶您不用放在心上。”
“二叔被人騙著一起合夥開公司。也就是前一兩個月的事情,那家公司出了事兒,破産賠了個底朝天不說,一些股東和管理層,還吃了官司。”
他扭頭朝謝老爺子做了個口型,“玉衡”。而後在謝老太太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奶奶,這話我只和您說,您可千萬不能再告訴別人。”
謝老太太趕緊去聽。“二叔的那幾個合夥人,現在都等著吃牢飯呢。我好不容易讓人把二叔撈了出來,但可千萬千萬不能讓爸爸知道。”
謝墨白加重語氣:“否則他非要把二叔教訓一頓。二叔也到了這個年紀,也是要顏面的人。萬一一個想不開,可不是玩笑的。”
這讓謝老爺子心中一驚。他本以為,小兒子只是走關系招投標,被抓住了把柄。現在看來,還不止這些,怪不得孫子之前說的是“罪證”。
謝老太太不懂外面的生意,自然聽不出其中的門道,但謝老爺子立即察覺到了。謝墨白說的是哪件事。他知道兒子參股了一家建材公司,還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拿到集團的訂單。
但他萬萬沒想到,兒子竟然是和玉衡合夥!
玉衡是個什麼身份?那是國昌集團的競爭對手!而且據說,還竊取了國昌的機密,又往集團內安插了內鬼。前段時間鬧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
最後,國昌反過來把玉衡搞破産了。這絕對是死敵中的死敵!結果呢!小兒子竟然和人家合夥開公司。說一句“吃裡爬外”都是輕的!這也是最招人恨的!謝老爺子氣不打一處來,
大兒子真要計較起來,能把他弟弟的皮扒下來一層。也幸好當時是墨白負責跟進這件事。現在看來,他真的是手下留情了。也無怪乎,他現在直接要求,把家裡剩下的産業都交給大兒媳婦打理。
謝老太太不可能知道這些內情。但小兒子合夥被人騙,差點吃了官司,這可是要命的事情。
謝墨白一臉的怒其不爭:“二叔就是心太善。偏偏商場爾虞我詐,為了錢,所有人都鬥得跟烏眼雞似的。”
他推心置腹地說:“二叔如果再年輕個二十歲、三十歲,被人騙了,哪怕賠了家裡的産業,也只當他花錢買教訓,長個經驗。可二叔現在都這般年紀了,何苦再去折騰他?”
謝老太太本來就算不上有主見,對於外頭的正事瞭解得也不多。現在,她一向疼愛的孫子,說得言之鑿鑿,謝老太太扭頭看向丈夫,向他求證。
謝老爺子直接閉目點了點頭,她便知道這是所言不虛。一時之間,心中也動搖起來。
謝墨白拉著老太太的手,一件一件地數著:“爸爸操勞了幾十年,我才剛接手集團,步步都是刀光劍影,天天殫精竭慮。奶奶,我難道就樂意過這樣的日子嗎?”
“可是有什麼辦法呢?爸爸是家中的大兒子,我是謝家的嫡孫。我們生下來,就要比別人心口,就要擔起家族的擔子。可二叔他有福氣,不用操勞,一生下來就有享不完的富貴。”
“二叔自己手裡有錢,他還管著集團的印刷和出版公司。爸爸又特意提名,讓他擔任了集團董事,地位也有了。”
“這些年集團一直都沒有分紅,所有董事都只能幹瞪眼。可是爸爸格外照顧二叔,自己拿錢把分紅貼補給他了。”
謝墨白真心實意地說:“二叔有錢又有閑,只要他不折騰,就是一生的神仙日子。可是現在,奶奶您非要把二叔折騰去管家裡的産業。”
“天底下壞人多!”他顯得義憤填膺:“二叔手裡管得越多,盯著他、要害他的人就越多!明槍暗箭,二叔真的抵擋得住嗎?把家底賠幹淨了,還是小事。如果二叔再被人做局,招惹了官非,又該怎麼辦?”
謝墨白皺著眉頭說:“爸爸那裡也為難。不管吧,都是一家人,難道真讓爺爺奶奶臨老骨肉分離?若是管吧,那是收拾不完的爛攤子。一來二去,再深厚的手足之情,也要消磨沒了。”
他直接對謝老太太說:“讓二叔去管家裡的産業,又是奶奶您拿的主意。天上掉餡餅,接得住是好處。接不住,能把人砸死。”
“二叔也要怪您,把他往死路上推。到時候爸爸和二叔兄弟反目,還都齊齊來怨您老人家。家宅不安,我想一想都害怕。”
謝老太太被他三言兩語,嚇得坐立不安。小兒子不如他大哥有本事,老太太一直心裡清楚。但是有本事的,到什麼地步?沒本事的,又到什麼程度?老太太心裡還真沒有比較。
可是,開公司被人騙,賠了錢,差點要坐牢,這些關鍵詞可把她嚇住了。謝老太太不怕虧錢,她就怕兒子出事,有些惶恐不安地看向丈夫。
謝老爺子痛心疾首地說:“老二不成器。你非要拿朽木做房梁,到時候房子塌了,肯定要砸死人!”
如果說,他之前還不確定,但謝墨白這麼一說,老爺子t心裡百分百肯定。只要小兒子一旦接手家裡的其他産業,那肯定會有人騙他,肯定會生出是非來。
人心險惡且不說。只說小兒子有前科,老大一家不可能任由他,這樣逍遙自在地多分家産。
甚至都不用老大出手,就墨白那樣的手段,他是怎麼對付集團那些對立面的?是怎麼收拾玉衡的?是怎麼給顧幼嵐設套的?
但凡把這些心思,分出一兩分,用在老二身上,就夠他喝一壺的了。甚至都不用墨白主動出手,他只要流露出一星半點兒的意思。有的是人,想要為主分憂。有的是人,想要討好國昌集團的當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