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幼嵐自己雖然沖勁十足,無論是打擊異己,還是推進工作,都非常雷厲風行。但他也不是一味的激進。
以顧幼嵐這麼多年的經驗,自然知道對於國昌這樣的大型集團,內部的變動和改革需要慎之又慎。而且她又怕兒子步子邁得太大,反而把握不住。
但這一次董事會,謝墨白的表現實在驚豔。顧幼嵐總算正視了兒子的能耐。而且見他並沒有因此沾沾自喜,反而依然知道求穩。顧幼嵐慢慢放下心來。
只聽見謝墨白又耐心說道:“這第三,就是要讓高層輪崗。”
謝墨白接手國昌以來的所作所為,都讓他在集團內部站穩了腳跟,樹立了威望。前兩步棋更是拿顧幼嵐開刀,殺雞儆猴,震懾集團上下。
那麼便可以開始走下一步棋了。
“你想怎麼輪?”顧幼嵐琢磨著兒子的話問道。
顧幼嵐微微點頭,動作幅度極小,極不明顯,她微微挑眉,語氣中帶著一絲探究:“你想怎麼輪?”
她雖然對謝墨白的計劃有所顧慮,但內心也明白,高層輪崗或許是一個不錯的嘗試。
謝墨白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沉吟了一下,彷彿在斟酌每一個字:“長久以來,每位集團總裁分管一個板塊。他們大多都是這個板塊出身,或者長期把持下面的一二級子公司。”
雖然實際情況並不完全像謝墨白說的這樣嚴重,但顧幼嵐也知道,謝墨白說的也有道理。除了安逸軒以外,其他幾位集團總裁,包括自己在內,都深耕一個板塊。
她自己分管地産板塊十來年。郭正幹脆就是謝氏最早的元老,親眼看著工業板塊從無到有,發展成國昌集團的核心板塊。他在這一塊待了幾十年,和鄧一峰又是一起打拼的老交情,對工業板塊的掌控力度很大。
顧幼嵐和郭正之間,不僅是分管的板塊存在利益爭奪。他們之間的不睦,還有另外一層原因。顧幼嵐還是董事長夫人,對於郭正的根深蒂固,她不能不心生芥蒂。
何若琳也是集團的老人,他原本主管財務。基建板塊和地産板塊分家之後,前者被他分管到現在。只不過他下面的板塊總裁潘玉榮,紮根工程建設領域,稍微能對何若琳制衡一二。
卓錦城也就是這幾年,漸漸生出了退休的心思,否則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不然曾經不會被謝立言反複敲打收拾。
因此,謝墨白的話,正中顧幼嵐心中的隱憂。集團總裁在分管的板塊根深葉茂,這不是她樂於見到的事情。
更何況兒子剛剛接手集團時面臨的種種刁難,顧幼嵐都記在心頭。只不過她投鼠忌器不敢貿然開戰,否則一影響了集團的大局穩定,最吃虧的還是謝家。
早幾年丈夫謝立言,就開始在子公司和集團總部之間,推動人力資源流動,就是因為他們深知,分管總裁把持板塊了這種局面的弊端。
只是她和丈夫一直未能找到合適的時機,用最小的代價,化解這個問題。所以現在這種人才流動止步於準高層。
現在,兒子提出要讓集團高層進行輪崗。有丈夫打下的好基礎,兒子推廣集團之後又表現亮眼,人望也有了,威風也立了。時機確實已經成熟。所以她現在最需要考慮的,只是具體輪崗方案。
謝墨白微微一笑,從容說道:“幾位集團總裁中,只有安逸軒根基最淺,已經被咱們家拿捏住了。扶持他最合適。”
“而且我想著,要一步一步地來,事緩則圓。不能大動,也不能全動。”
謝墨白說出他的打算:“其他幾位總裁就不動了,我計劃讓安逸軒去工業板塊。”
顧幼嵐略作思考,把根基最淺的,放到最強勢的板塊,以拆開郭正和鄧一峰這對組合。聽著倒無大錯,只是……
“安逸軒能壓住鄧一峰嗎?不要上下級不合,反而拖累了板塊業績。”顧幼嵐深知鄧一峰的脾氣和能力,擔心安逸軒難以駕馭。
謝墨白微微一笑,彷彿早已預料到母親的擔憂:“媽媽,您放心。我已經和安逸軒談過,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也願意配合我的安排。而且,我會親自盯著工業板塊,確保平穩過渡。”
他早已經考慮過:“如果這一步操作得當,我以後會把大部分的心神,都放在工業板塊。畢竟製造業才是集團的根基。再說,還有下面的二級子公司呢?”
黃文靜是國昌晶片的總裁,還分管國昌製造。他是早早投靠謝墨白的一批人。唐平被鄧一峰壓了許多年,謝墨白給他升了板塊副總裁。而且他上次和郭正私下溝通,又換掉了後者的一兩個心腹,安排上了自己人。
工業板塊其他子公司的當家人,要麼被謝墨白敲打過,要麼本身就較為謹慎,知道尊重總部。因此,謝墨白並不太擔心。
所以,只剩下了一個問題,顧幼嵐盯著兒子問道:“你想把郭正弄到哪裡?”
郭正在工業板塊待得好好的,大權在握。他怎麼會願意挪位置?難道兒子要借安逸軒的手,去對付郭正?他又要在集團內再起風波?
但謝墨白稍作斟酌,正色看著顧幼嵐,說出自己深思熟慮後的答案:“地産板塊,讓他去地産板塊。”
顧幼嵐立刻發現自己猜錯了,而同時她的目光瞬間淩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