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對質 林曦，我也會難過，我也會傷心……
謝墨白安頓好了表妹程琪, 開車送林曦回家。林曦靠在座椅上神色微微有些疲憊。車內氣氛一時有些沉悶。
謝墨白抿了抿唇，目光瞥向林曦，有一個問題, 他剛才就忍在心裡, 這時終於開口問了出來。
“你就是因為這個，才跳槽離開金融圈的？”
國昌進人，還是集團助理這樣重要的職位, 肯定背調過很多輪。林曦過往的職業生涯，謝墨白一清二楚。
當時，她就職於國內排名前三的大型投行, 是金融圈冉冉升起的一顆新星, 業績彪悍，手段淩厲，極具團隊領導力。而且，當時公司已經承諾會在近兩年內，讓她升為董事。
這個承諾一旦兌現，林曦將有望在將來，成為業界最年輕的執行董事和董事總經理。但林曦卻毫無預兆地，突然跨界跳槽, 驚掉一眾同行的眼球。
謝墨白過去猜測了很多原因, 但今天聽到林曦提及往事往事。他心裡有個朦朦朧朧的猜測, 或許那場聚會，也促使了林曦改變職業規劃。
林曦幾乎立刻就聽明白了謝墨白的意思。她正看著窗外神情有些飄忽，“你猜的不錯。”
謝墨白有些沉默, 眼神中閃過一絲體恤和心疼。他重新收回視線，看著前方的路面，感慨道：“金融圈不好呆, 你那幾年也不容易。”
想到那段歲月，林曦心情略微有些低落。“金融是為了促進資金流動起來。沒有這一行，是絕對不行的。我也經手過不少有意義的專案。”
金融的意義不言而喻，總體來看，對經濟有著不可替代的正面作用。可是，天底下總有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金融就是和錢打交道。金錢的魔力有多大啊！資本天生渴望無限增值，時時刻刻激發著人性的貪婪。”
她眉目之間帶著倦怠和悵然，“做這一行，一直不停地在經受著誘惑的考驗，就好像行走在水流湍急的河邊，不知什麼時候，一腳踏空，就會跌落進去。”
林曦神情平靜，但語氣還是透露了幾分沉重。“更不用說，還要積年累月地，與業績至上、高壓勞動進行對抗。作為女性，又要額外警惕著性別歧視，防備潛規則暗示。”
謝墨白心中驀地一軟，似乎想去握住她的手。只可惜，他還在開車。
林曦沒有發現謝墨白的動作，她無奈地笑笑，“不是說別的行業，沒有這種陳規陋習。只是在金融圈，這些表現得更加直白赤裸。”
她已經算幸運的了。林曦的師門李時、路予一系，影響力不小。她算是有導師撐腰。但即便如此，也是一路艱辛。
林曦微微垂下眼瞼，聲音輕而沉緩，“再加上，我當時的心理狀態並不好，做事已經有些不擇手段的傾向。我有預感，如果繼續待在這一行業，我也會被金錢異化……”
謝墨白心中，既憐惜，又有些佩服。他知道當時心理狀態不好，是指什麼。林曦曾經和他提過。
她和周家發生沖突之後，強烈地感到不安，迫切希望能夠抓住一切機會，獲得晉升，走向更高的位置。據林曦自己所說，那段時間，她做人做事都有些過於激進。
“很少有人能像你這樣，毅然決然拋下以前的積累，調頭重來。這需要很大的勇氣。”謝墨白微微側過臉，目光柔和地看著林曦，語氣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贊嘆和欣賞。
受到不公對待之後，很多人會急於求成，想要迅速提升自身地位，這很正常。但只有極少數人，能像林曦這樣，抵制住了誘惑，及時調整，堅守本心。
他在心裡默默深思。這可真是……既清醒，又狠得下心。從來烈火煉真金，經過了這樣的煎熬，也無怪乎她意志堅定，不為富貴所迷，不肯為權勢折腰。
只是，這對於他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謝墨白無奈地想。他因為林曦的性格品質而愛上了她，卻也同樣因為她的堅韌、獨立和清醒，而情路坎坷。這可真是一飲一啄，皆有天定。
“我想你應該不後悔去華榮。”謝墨白帶著一絲笑意：“也希望你以後，不後悔來國昌。”
林曦被逗笑了，她有感而發道：“和投行相比，華榮又是一種風格。在金融圈，只要業績好，很多人品和道德問題，都能夠得到寬容。但在華榮這樣的大集團，體面甚至比業績更重要。”
她嘴角微揚，語氣透著一絲輕松，“鬧出了不得體的事情，就算業績再好，終究也是要被處理、被冷藏。所以，人人心有顧忌，環境就寬松多了。”
“那國昌呢？”謝墨白扭頭問：“你在國昌待得開心嗎？”
林曦毫不猶豫地提出了肯定回答：“如果再給我100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來國昌。”
哪怕在謝董的高壓下、苦苦適應新環境的時候，哪怕現在和謝墨白之間，有些剪不斷，理還亂，林曦依舊認為，跳槽來國昌，這一步走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