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發著燒,坐了四個小時的火車,趕到另外一個城市處理工作。等到把所有工作搞定,我才喊了一個當地的同事,陪我去醫院。進了病房掛上吊水,我才敢暈過去!第而天早上,照樣趕回公司。”
“那一年,在所有分公司的銷售人員中,我的業績第一,幾乎是第2名的兩倍。然後才有機會被調去總公司任職!”
顧幼嵐面色嚴肅,要把自己的經驗傳授給兒子,語氣嚴厲地告誡道:“天下的事情沒有不難的!區別只在於,做的好,還是做不好!”
那天,小謝墨白因為讀書偷懶,被媽媽顧幼嵐罰站。
顧幼嵐並不打孩子,但她的懲罰方式,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她要求小謝墨白,在客廳站得筆直,臉緊緊貼著一面白牆,面壁思過。所有人都不許和他說話。
小小的謝墨白,他的眼前只有一片雪白。偶爾有人從客廳裡路過,都彷彿對他視而不見。
他害怕、惶恐、無助,世界似乎只剩下了一片慘白。
而兩個小時的時間,似乎格外的漫長,長到他永遠都望不見頭。
謝墨白的小手,緊緊貼著褲腿。他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腿一直在發抖,不知道是因為久站,還是因為驚恐。
他更害怕,自己堅持不到兩個小時,那就會帶來新一輪的懲罰。他機會不自覺的想起,媽媽早上的那句話。
意志的力量是無限的。這幾乎成了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晚上,小謝墨白洗漱完,小腦袋一點一點的,還有要熬夜補齊白天欠下的功課。顧幼嵐站在門外,悄無聲息地看了一會兒,讓丈夫端了一盅茯苓牛奶,過去看看兒子。
“咱們墨白今天辛苦了。來,把牛奶喝了,爸爸抱你上床睡覺。”
小小的身體,撲到爸爸寬厚的懷中,大哭:“爸爸……”
小謝墨白抽抽噎噎,“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爸爸,我不是也好偷懶。”
謝立言拍著兒子的背:“爸爸知道,咱們墨白一直都是好孩子。”
小謝墨白抬頭,見爸爸態度和緩,大著膽子問:“小李姐姐會怎麼樣?”
他對自己媽媽的性格,已經有了一定的認識,“媽媽發了很大的火,”他聲音低落:“會不會……把她趕走?”
謝立言沒有直接回答他,只是笑著道:“你媽媽生氣是對的。”
“家裡待人並不苛刻。如果病了,就去請假。如果有難處,也可以開口提。你還小,爺爺奶奶年紀都大了,誰允許她帶病上崗的?”
謝墨白十分不忍,他將臉埋在父親的懷裡,不自覺揪著他的睡衣,聲音悶悶地,“媽媽說,她以前哪怕生病,也會帶病完成工作。”
謝立言笑了,他將兒子扶起來,免得他悶。
“這不一樣。”他也知道,兒子這麼小的年紀,不可能分辨出其中的差別,於是便給了另一個容易明白的理由:“你媽媽將工作完成得很出色,但是小李,卻把事情搞砸了。”
謝墨白看著父親,期期艾艾地不敢開口。他的眼睛含著淚花,水潤潤的、紅彤彤的。
他還帶著嬰兒肥,臉型不分明。但眼睛和嘴巴,已經能看得出,很像他媽媽。只是顧幼嵐幾乎不會像他這樣,嘟噥著嘴,顯得委屈巴巴。謝立言便心軟了。
他雖然不能答應兒子的求情,但卻給出了另一個折中的辦法。
“好吧。我知道,咱們墨白是個好孩子,有善心。小李不能繼續留在大宅了。不過,爸爸答應你,不把她開除,讓她調崗吧。”
謝墨白從此,再沒有看到過小李姐姐。哪怕同在一個城市,一個國家,有些人永遠也不會再遇見。
小謝墨白得到爸爸的保證,心裡好受了一些。繼續委屈地小聲哼哼:”我知道媽媽說的有道理。可是我好害怕,好累,好辛苦……”
他越說越難過,又放聲大哭起來。
謝立言任由兒子哭泣,等到他哭累了,才拿帕子,下手溫柔地替兒子擦去眼淚:“爸爸知道,爸爸都知道。可是媽媽,也是為了咱們墨白好啊。墨白是小男子漢,咱們不能讓媽媽傷心。”
他繼續哄著抽噎不止的兒子:“再說,咱們哭也沒有用啊。只會讓你明天眼睛疼,也不能改變媽媽的決定,對不對?所以哭有什麼用呢?”
謝墨白小手抹著眼淚,自己一咕嚕爬起來:“那什麼才有用?爸爸你教我。”
謝立言疼愛地摸著兒子的小腦袋。這是自己和妻子愛情的結晶,是他們事業的接班人。他怎麼看,怎麼覺得自己的兒子可愛。他就是偏疼自己的孩子。
他抱著小謝墨白,讓兒子坐在自己的懷裡,“你看,爸爸不用被媽媽管著,爺爺也不用。”
小謝墨白嘟著嘴,“可是我要被媽媽管著。”他停了一會兒,不確定地道:“家裡其他人,也都要被媽媽管著。”
他還小,還不能完全明白,只有一些模模糊糊的意識。但已經能夠敏銳地感知到某些東西。
“是啊,“謝立言溫和而有耐心,“媽媽不讓大家和你說話,就沒人敢和你說話。她讓你罰站,你就不敢不罰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