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韓肅,還是林曦、蔣雲深,一時之間都有些不明所以。但終究還是萬寧反應得快。他掌管地産板塊的業務,立馬想到了一個敏感的問題。
如果玉衡的某項工程,使用的全部建材都由育東提供。而育東的賬本現在到了國昌手上。這就相當於,集團能夠大約得知,玉衡的這項工程總共使用了多少建材?
萬寧只覺得自己心口撲通撲通的,像是鼓面被一下一下的敲打。大部分工程的總建設量,都是公開可查的。就比如施工之前,就要在官方網站和專案場地進行公示。其中公開的內容就有總建築面積等資料和圖紙。
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謝墨白的臉色,因為自己的猜測而心驚肉跳。
小謝總,他到底想要做什麼?
知道了總建築面積,又知道了使用的總用料數量,對於國昌地産這樣經驗豐富的同行來說,能夠做的文章就多了!
至少,就能輕而易舉地,大概估摸出,玉衡有沒有偷!工!減!料!
萬寧聲音有些幹澀,詢問道:“小謝總,您是……,是想要知道,玉衡有沒有工程質量問題?”
或許在場其他幾人,對此還不敏感。但是萬寧不同。他深知,拿這一點做文章,無異於打蛇七寸。這是何其的反應迅速,何其的目光如炬,又是何其的心狠手辣!
謝墨白並不回答,只是神色平靜的看著萬寧:“能不能做到?”
他的目光穿透金屬框架的鏡片,落在萬寧的身上,若有實質,但卻彷彿不帶一絲的溫度。
這讓萬寧整個人都處於一種緊繃狀態。他無比清醒地意識到。小謝總,這位集團的新主,他的心機城府不亞於其父,他的毒辣決斷更勝於其母。
萬寧腮幫子上的肌肉,在這一瞬間有著明顯的鼓起,彷彿是咬緊了後槽牙。但他很快開口道:“沒問題,我立馬去查!”
同行之間,沒有不互相窺探虛實的。無非是手段的高低和多少?像玉衡那樣,直接越過了底線進行竊密,固然少見。但是打打擦邊球、收集同行資訊的,卻屢見不鮮。甚至,這是所有行業內心照不宣的潛規則。
一項工程有幾家建材供應商,雖然也是內部資訊,但實際保密等級並不算高,遠遠不能同土拍封頂價格相比。
畢竟,供應商數量,其實算不上是什麼太過敏感的資訊。畢竟牽扯方很多,有人真的要查,辦法多的是。甚至一些供應商本身就會宣傳,自己拿到了什麼什麼大單。
而且,這些資訊就算被其他房企知道了,又能怎樣?如果不是現在拿到了育東的全部賬目,那供應商數量對國昌來說,同意也不會有什麼意義。
萬寧果然有自己的門路。
內監部很快和地産板塊一起,從育東的賬目中,梳理出了他們與玉衡生意往來的線索。萬寧按圖索驥,發動人脈關系,查證這些工程專案的建材供應商資訊。
終於,他們再次篩選出來四個工程專案。這四個專案的建材,全部由育東單獨供應。
萬寧先透過公開的建面資訊進行了估算,發現有戲!接著又想辦法,調出了建設圖紙。又急忙安排袁若梅,從地産板塊中,抽掉了可信人手進行測算,再和育東的賬目進行比對。
一般緊張的工作後,終於得到了初步結果。這讓袁若梅又驚又喜!
她已經在工作組裡,盯了幾天。聽到訊息後,忍不住一下子站起來,以拳捶掌,大喜道:“皇天不負苦心人,可算讓我們抓到了玉衡的尾巴了。”
袁若梅立馬給萬寧報喜。萬寧聽到之後,也是如釋重負,大喜過望,連忙興奮到:“我現在就聯系林曦,約時間向小謝總彙報,你趕緊通知內監部。”
謝墨白第一時間騰出日程,聽取彙報。同樣還是在ceo的辦公室,但這一次的氛圍,與上一次的愁雲慘淡截然不同。
ed放映屏被開啟,萬寧將所有證據線索,進行了羅列,梳理出一個總結ppt,邏輯清晰、有理有據地,向謝墨白彙報。
說完,不忘大唱贊歌:“小謝總果然料事如神!我們看著沒有辦法、沒有頭緒的事情,小謝總您稍加指點,結果就峰迴路轉、柳暗花明了哈哈哈!”
林曦也面帶笑容,在一旁聽著,同樣與有榮焉。
謝墨白無疑是一個出色的領導者。或許,他不需要像普通員工一樣,去完成那些繁瑣的具體工作。
但是,他必須要在關鍵的時刻站出,挑起擔子、指明方向。而一直以來,謝墨白做得都格外出色。
謝墨白並沒有流露出什麼得意之色,他神情平靜地繼續問:“說說,你們下面打算怎麼安排?”
萬寧和內監部長韓肅對視一眼,還是韓肅開口道:“只要確定玉衡存在偷工減料的工程質量問題。無論是戰是和,我們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他來之前,已經進行了深思熟慮,立馬給出了幾個方向:“若要和,就是讓玉衡割地賠款。”
“不排除可以和玉衡,私下談判溝通。當然,要求他們提供內鬼的資訊,那是必須的。此外,還t可以要求玉衡讓度一定的利益。當然,這一點要看集團的整體佈局考慮。”
這個方向可操作性很強。玉衡和潛伏在國昌的內鬼,本來也就是利益勾結。如果玉衡自顧不暇,他們怎麼會再替內鬼保密?
韓肅理了理思路,繼續調理清晰地道:“若要戰,就摧枯拉朽,讓玉衡從此再無翻身之地。偷工減料、工程質量存疑,對於任何一家房企來說都是致命破綻。”
“找媒體爆料,向有關部門舉報,支援業主維權,進行大額索賠……”他隨便想想,都能找出不少法子,送玉衡上路。
“玉衡也是上市公司,一旦此事曝光,他們不僅要面臨大額的罰款賠款,而且必然引起股價大跌。多重因素疊加,就算是高樓大廈轟然傾塌,也不是不可能。”
謝墨白聽完,沒有立即發表看法,而是又問道:“萬總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