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盯著謝墨白討論公事,只是關心地問:“你新挑的房子怎麼樣了?現在你住的公寓,到集團還是有點遠。”
謝墨白將小水壺,幫顧幼嵐拿到手邊,然後走去父親身邊,坐下道,“之前已經基本上裝修好了。但是地下一層的通風,我不滿意,就讓他們重灌了。現在夏彥幫著打理。”
顧幼嵐點點頭道:“夏伯為人謹慎本分。他兒子若有夏伯的幾分真傳,將來也是個管家的好幫手。”
謝墨白又陪著父母說了幾句閑話,然後面色鄭重了一些。“爸爸,今天會上的情況,我有些擔心。”
顧幼嵐卻皺了眉,先道:“擔心什麼?”
謝立言對妻子安撫地笑笑。他也早看出來兒子有心事,但並沒有主動追問。直到現在謝墨白主動開口,他才折起報紙道:“墨白,說說看你的想法。“
謝墨白整理了思緒,開口道:“我計劃讓明光國際注資集團,換取一定的股份。之前我一直擔心,集團內部會有反對聲浪,還特意提前接觸了一些董事和股東。”
他略有意外地道,“就像在今天會上那樣,事情一經提起,就有不少董事表示,願意出售手中的股份。”
謝立言便帶上了一些笑意,反問道,“這樣不應該正合你意嗎?”
謝墨白也不否認,直接道:“是合我意,但也讓人有點擔心。”
他向父親請教:“如果各位董事看好集團的發展,就應該牢牢握住手中的股份。但他們現在卻反其道而行之……”
謝墨白低聲道:“我擔心有什麼風險,被我忽略了。”
謝墨白對自身能力向來自信。他習慣深思熟慮,決定出手時也果斷。若只有個別董事如此,他並不至於受到什麼影響。但現在,多位董事都願意出售一些股份,甚至為了出售配額,爭執起來,這不由得引起了謝墨白的警覺。
謝立言將拿在手上的報紙,放在茶幾上。伸手拍拍兒子的肩頭,贊許地道:“順風順水的時候,沒有沉浸於自得自滿,很好。”
他不免和兒子多叮囑了幾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居安思危,方能長久。”
謝立言見兒子神色凝重地點頭,表示受教。他話音一轉:“但我以為,這一次並沒有什麼反常的地方。”他點了一句:“明光國際可是溢價收購。”
謝墨白並沒有被父親說服,反而道:“確實是溢價。可即便如此,長遠看來,高位套現,又怎麼比得上長期持有國昌的股份。”所以,多位董事願意套現,他才覺得另有內情。
謝墨白麵容儒雅,面色沉穩,反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他們恰恰是太看好國昌的發展。”
謝墨白聞言一愣,他苦思冥想,也沒有看破其中關卡。
謝立言反而笑了,“墨白,你有沒有留意過,集團有多久沒有分紅了?”
謝墨白不假思索地道:“接近三年都沒有分紅。”
謝立言糾正道:“是連續4年都沒有分紅了。四年前,也只是象徵性地分了一點。”
他意味深長地道:“今年再不分紅,就已經連續5年了。根據規定,股東甚至都可以要求公司,回購他們的手中的股權。”
謝墨白目光低垂,微微沉思,然後才有些不確定地道,“就因為集團持續不分紅,他們就想要出售手中的股份?”
這讓他無法理解,也不認可。莫名其妙地道:“集團不分紅,是因為正值高速發展時期,所有的利潤都被重新投入生産。”這和經營不善導致無法分紅,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顧幼嵐也放下了手中的小剪刀,她左右端詳欣賞了一下,十分滿意。精心打理過的君蘭帶著旺盛的綠意。她這才放下工具,拿毛巾淨了手走過來,坐下不屑地道,“鼠目寸光!”
謝立言並不反駁妻子,只是笑問:墨白,你也是這麼想的?”
謝墨白的言辭,卻遠比母親溫和到,“我只是不理解,也不認同他們的選擇。”
謝立言語重心長地道,“當你批評別人的時候,千萬要記得,並非世上的所有人,都擁有你所擁有的一切。”
謝墨白將茶幾上的水杯遞給父母。謝立言接過,端在手裡:“對於你來說,金錢遠遠比不上國昌的股份重要。但對於別人來說,並非如此。是他們不想長線持有嗎?也許他們根本沒有底氣去等那麼久!”
“何況你是溢價收購,”謝立言笑著道,“市值10個億的股份,作價20億賣出去。轉眼就是一倍的利潤,這樣迷人的遊戲,誰不喜歡?”
“爸爸,我做的不妥嗎?”謝墨白低聲請教,“我是指,以兩倍的價格溢價收購。是否吃虧太多?”
謝立言同樣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墨白,你自己認為呢?”
謝墨白細細t沉思。而謝立言則很有耐心的等待。顧幼嵐幾次張口欲言,都被丈夫用眼神所制止。謝立言直接把手壓在妻子的手上,不允許她打擾兒子獨立思考。
他們都在耐心地等待著謝墨白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