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氤可有可無地點頭,她現在光是演李金銀就已經不堪重負,暫時分不出心力去思考下一部戲,所以面對孟豎的推薦也只是暫時應下而已。
聞勉轉而談起正事:“喻氤,我之後可能會很忙。”
喻氤抬眼看他,聞勉原本一個月前就該殺青,這多出來的一個月時間是他不斷壓縮行程裡的休息時長換來的,這些她都清楚,揚起笑臉:“你不在的時候我會好好演戲,吃好喝好睡好,不用擔心我,你專心工作吧。”
聞勉眸光深深地望著她的雙眼,似乎在確認什麼,喻氤剛想再說幾句輕松的話,另一批人就過來敬酒了,鬧哄哄的,陳生不得不站出來組織秩序。
“聞老師晚上還要趕飛機,你們就意思意思,一起敬一杯,別讓聞老師醉醺醺的起飛。”
眾人噓他,還有起鬨讓喻氤也敬一杯的,聞勉已經恢複成看不出深淺的沉穩模樣,清淡笑笑:“喻老師的份就算了,上次已經喝過了。”
說完從桌上拿了杯香檳,帶頭高舉,“謝謝大家半年來的付出和陪伴,祝大家生活愉快,祝《鐵鏽》順利殺青,賽績斐然,票房大賣。”
不是多煽情的話,但拍攝接近尾聲,聞勉的話無疑道出大家心聲——希望故事能圓滿結束,希望結果不負汗水。
孟豎站起來跟了一杯,“敬《鐵鏽》。”
全場高舉酒杯,“票房大賣!”
喻氤嚥下杯裡的酒,在聞勉的眼神示意下悄悄退出人群,聞勉的車已經停在了酒店門口,行李也都整理好裝車,只等人上車就能走。
車是輛商務車,他的房車會由劇組找人開回北京,駕駛室的小餘跟喻氤打了個招呼就拉上了車窗,給兩人留足了空間。
喻氤和聞勉面對面站在車前,自下午以來極力壓抑的煩躁與落寞湧上心頭,不知道說些什麼,她怕她一開口就藏不住了。
聞勉替她拉了拉風衣衣領,低道:“睡不著就給我發訊息,如果是急事就聯系沈則川。”
他之前把經紀人沈則川的號碼給了她,喻氤笑著點頭說好。
聞勉安靜地望著她,突然握住她的小臂,一個用力將她帶進車裡,喻氤驟然受襲,驚呼剛要從嗓子眼蹦出,整個人就撲進了他懷中。她半跪在車裡柔軟的皮墊上,感到一隻手臂被他緊緊託著,眼角傳來溫涼的觸感,癢癢的,是他在撫摸她的臉。
再然後,聞勉的親吻就像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他先是貼了貼她的唇角,而後是唇心,接著沒有猶豫地挑開了她的唇瓣,長驅直入。喻氤先是僵硬了兩秒,很快放鬆下來,慢慢地回應他。
這是他們今天數不清第幾次親吻,但只有這一次是屬於喻氤和聞勉的,她很清楚的感知到聞勉和婁澤的不同。
婁澤的吻熱烈,悲傷,帶著同宿命抗爭的執著與壓抑,是一團由熱及冷的鐵水;而聞勉的吻是溫暖的,像溫吞燃燒的愈創木,讓她想到他房裡帶著皂角味的柔軟枕頭和每個耳鬢私語的淩晨,舒服得想眯起眼睛。
耳邊有關門的響動,可能是小餘下了車,喻氤迷離地想,很快被人輕輕咬了咬她的舌尖,彷彿在懲罰她的分神,她有點想笑,又從這些偶爾透露脾氣的小舉動裡感到對他的喜歡正在日益瘋長。
她怎麼會這麼喜歡聞勉呢?
有時她覺得聞勉就像一款包著糖衣的毒藥,任何擁抱、相貼都讓人上癮,她夢想變成一隻毛絨小兔,這樣就能被聞勉揣在兜裡隨身攜帶,可這些話她不敢告訴聞勉,她怕聞勉覺得她太粘人了。
離別在即,這個吻纏綿了許久,呼吸內外被他的氣息浸滿,像被一場細雨洗劫掠奪,最後聞勉把她抱到了腿上,任由她伏在肩頭輕輕喘氣。
等待的過程中聞勉靜靜開口:“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喻氤想想,似乎確實一直是他在叮囑,但她能說的也很有限,她已經連累聞勉多留下一個月,不該再加重他的負擔。
於是她眷戀地蹭了蹭他的臉頰,“我會很想你的。”
聞勉沉默良久,最終沒再說什麼。
時間不多,小餘在外面敲了兩下車窗,喻氤整理好衣服下了車,對車裡的聞勉揮了揮手,聞勉對她抬抬下頜:“回去吧,外面冷。”
喻氤點頭。
車子緩緩離開了,她站在原地看著車子駛離街道,忽然感到一陣恐慌,聞勉的離開意味著唯一託舉她的外力沒有了,只剩下她獨自一人,李金銀的世界如同一張暗無邊際的黑網,等待著她,等待她投身而入。